娜有种荒谬感觉,她想对罗兰说话会让自己变成个不折不扣电话怨妇,而那唯听众面带嘲讽,在屈尊俯就沉默中抽着烟。“是。”让娜说,这句话更像是对她自己说,而不是对着电话那头寂静说,在这片寂静里,些许杂音仿若声音火花在跳动。她看看自己手,这只不经意地摸过小猫又拨出号码(电话里不是还能听见号码声音吗?难道不是有个遥远声音在向某个人报着数字,而那个听人言不发,在顺从地抄写吗?)手,这只刚刚举起又放下镇静剂药瓶手,她不愿意相信这就是她自己手,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刚刚又说遍“是”声音就是自己声音,这是她最后道防线。为尊严,什话也别说,慢慢把电话挂上,个人待着,干净利落。“索尼娅刚从这儿离开。”让娜说,防线崩溃,荒谬开始,安逸舒适小小地狱。
“哦。”罗兰说,边擦着火柴。让娜清清楚楚地听见擦火柴声音,就好像同时看见罗兰脸,他吸着烟向后靠去,两眼半睁半闭。渔网从那黑巨人手中扬起,像是道波光粼粼河流,马尔科堪堪避开。要是在从前——总督心中有数,他侧过头去,只让伊蕾妮看见他笑容——马尔科定会在瞬息之间抓住持网角斗士弱点,用盾牌格挡长长三叉戟威胁,逼上前去,发出闪电般击,直扑对手毫无防备胸膛。可马尔科仍然待在战圈之外,他弯曲着双腿,仿佛准备跃而起,这时努比亚人飞快地把渔网收起来,准备发动新击。“他完。”伊蕾妮想道,她并没有看总督,后者正从乌拉妮娅递过来盘子里挑拣甜点。“这不像之前他。”利卡斯想着,心疼自己下赌注。马尔科微微弯下腰,两眼紧盯围着他打转努比亚人;所有人都预感到结局,只有他无所知,他蹲伏着,无疑是在等待下次机会,只是此前没能完成他技艺所要求行动让他有些迷茫。他需要更多时间,比如胜利之后在酒馆欢庆时刻,也许到那时才能理解为什总督不会付给他金币。他沉着脸,等待下个有利时机;也许只有到最后,等他把只脚踏在持网角斗士尸体之上时,他才能再次看见总督夫人微笑;可现在他没有这样想,而这样想人却不再相信马尔科脚能踏上被割喉努比亚人胸膛。
“有话快说,”罗兰说,“除非你想让整整下午都听这家伙给鬼知道是谁什念数字。你听见吗?”“听见,”让娜答道,“这声音听上去好远。三百五十四,二百四十二。”有那会儿,只余这个遥远单调声音。“不管怎着,”罗兰说,“他总归拿着电话在做点事情。”回答是可以预想到,她会说出第声抱怨,可让娜令沉默延续几秒钟,才重复道:“索尼娅刚从这儿离开。”她迟疑片刻,又补充说:“她大概快到你家。”罗兰大吃惊,索尼娅没什道理要到他家来。“别撒谎。”让娜说这话时,猫从她手里跳出去,恼怒地看着她。“这不是谎话,”罗兰说,“说是时间,不是说她来或者不来。索尼娅知道,不喜欢这个时间有人来访或者打电话。”八百零五,远远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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