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声音点儿也不像在生病,反而朝气蓬勃,像是成功地办完某事后传递来喜讯。寒暄过后,他邀请明天去他家趟,不等他把原因说得很详细,就大声回答他:“太好,也想去看你,们很久没有畅谈,那天晚上什都好,就是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话。们真应该见见,谈谈!”
边说边转身,希望引起妻子注意。结束通话后,通知她,她丈夫明天就要去探病,他是个既有创作力又富有人情味人,明天就要任由老朋友趴在自己背上,不许看不起知识分子友谊。她不屑顾,继续倚在枕头上翻看那本印满男明星破画报,说,随便,但既然去就代她问声好。后来她比较温柔地在另半边床上说,“不希望他死。”向她保证,这代人谁也不会死,时候还未到。
第二天,在百货公司食品部转转,流
大肯定。谁都欢迎他,至少不厌烦他,谁都需要这样朋友,连以前也得到过他帮助不是吗。而如今,这样人病,听说在病中还坚持工作,是有点令人感慨,那天晚上大家这样对待他也就不足为奇。他人缘好。
绝非朋友说无动于衷,听说后心里当然也不快乐。某晚,想也许和妻子讲讲会好些,们当时已经上床,刚说个开头,正翻看低层次画报做消遣妻子就打断道:“是绝症吗?不奇怪,你们其中个人带头生病、去世,只要开头,就停不下来,其他人排好队跟上去,逐渐地,个个地患上绝症、去世。开始,你们见面时会花五分钟讨论谁不在,其余时间还谈艺术,后来你们见面全部时间都花在讨论生病和去世上面,不谈艺术,艺术生命比真生命更早死去。你们到那个年龄。”
“没有。”恼火地说。
尽量耐心地向她解释病,强调不是马上会致死毛病,似乎想通过说明身体不会立即死亡,表示们大家艺术生命也还将长存。
又向她埋怨在夜里起散步并把消息告诉那位朋友,那是位在戏剧学院里教表演老师。说,“们就算他是个好人吧,不错,他关心大家,希望大家能团结在起,因为有他这样角色,们才聚得起来。但他实在讨嫌。他自己太空,赖在小圈子里从不挪窝,有聚会叫就去,自感觉像是有资格管理切事情常务委员,通晓每个人情况,传播新闻,还喜欢议论别人,他批评不热情。”
问妻子,在你们女性朋友圈子里也有这种人吧?妻子回答她们总在起,全是常务委员。她又多余地说,确实对朋友不热情。
“因为需要时间搞创作呀。”
“明白,需要独立时间写书,搞创作。”她说,“等到创作搞好,就需要又加入大家,靠大家帮自己搞宣传。”
“不是这样,你老是把说得很虚伪似。”断然否认。以前当过文化记者妻子,在脱离媒体工作后,总以黑知识分子为乐,认为不能够为她提供更多素材,话就到这里为止吧。再也不和她讲这些引火自焚事。
就是在被妻子奚落后没多久,翻过身背对着她,看到放在台灯旁手机闪闪,接起来听,不料电话正好是打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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