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耸耸肩:“……不知道,然后就直活着吧。”她肚子顶住抽屉,看起来有点滑稽。
他们去家意大利餐厅庆祝,薄底比萨上铺满生火腿和芝麻菜,另点盘火腿配蜜瓜。叶萧萧又拿出药瓶,透明玻璃里晃动蓝色液体,像小时候装隐形眼镜瓶子,她说:“们什时候去打?”
段飞已经闷声喝半瓶白葡萄酒,愣会儿才又回到当下世界:“不是说四十岁以前打都行吗?们才三十五。”
“还是早点打好,万到时候申请人太多,政策又变……你也知道,们这个地方,政策总会有变化……”
恋爱不久,段飞第次去叶萧萧家过夜,这才看到她素颜,她平日里总是白领打扮:眼睫毛永远上卷,戴琥珀色隐形眼镜。卸妆后眼睛小些,脸色苍白,鼻翼上有点点雀斑,卷发用蓝色发带束在头顶,穿短裤背心。他笑着说:“叶萧萧,你现在看上去,倒像你亲妹妹。”
段飞装作低头阅读刚发《手册》,叶萧萧说:“也就是凑巧有这笔钱。”
女人给他们表盖章,叹气说:“本来和老公也想选,再存二十年也差不多够……但突然怀孕。”她摸摸肚子,叶萧萧这才知道那肚子不是因为胖。
“其实可以打掉。”
“但们都是基督徒。”
“不是死后才会下地狱?反正也不会死。”
。你看波伏娃,她算是做到女人极致吧,其实也就是做个男人。”
“波伏娃是谁?”
“没有谁,个法国女人。”
每隔半个月,需要交代工作,他们尽量安排在同天,起进城,再起回来。小区再往前走段有条河,段飞把车停在河堤泥路上,然后打开天窗,岸边有高大白杨,月光明亮,在水面投下树影,那影子无限地长,从这岸抵达那岸。
段飞问:“白杨能活多久?”
叶萧萧本来在翻书,她最近要缩写本中国小说,书名里不知道是有石榴,还是樱桃,她沉默半晌,才说:“以前有个妹妹。”
“以前?”
“没生下来。妈去乡下东躲西藏阵……后来六个月,隔着肚皮打针,说是摸得很准,正好打在头顶上。”
“你怎知道是个妹妹?”
“妈说
女人办好手续,递给他们结婚证,说:“不是这样说,没有这容易,哪里有这容易……你们等等,去仓库拿药。”
五分钟也就回来,拿着两瓶小小针药,标签上贴着他们名字,后面是身份证号,两个人反复检查那五个正楷字:叶萧萧。段飞。
段飞问:“就是这样?”
女人说:“是啊,就是这样,拿回去随便找个社区医院打进去就行,上面标着有效期,你们是选四十岁吧?那四十岁以前都行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不知道,百年?两百年?最多两百年。”
“那们能看着它死。”
“没关系,们再种批。”
段飞想问,两百年后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白杨?但他感到胆怯,还好叶萧萧总有种让人忘记胆怯坚定,段飞想,她应该是对,她必须是对。
婚姻登记处坐着个胖胖女人,看他们递交上来“申请表”,上面粘贴缴费发票,露出艳羡神情,说:“你们这年轻,就这有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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