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地,没什玩,渐渐就少来。在草丛里找到过块石头,比猫大不多少,上面刻着“寸天”两字,涂成湖蓝色,已经很淡。当时不明白意思,稍大就懂,是说周围墙和树很高,其间只能望见块不大天空。人坐在这里,如同坐在井底般。耽园里还有洼小小水池,卵石围成,在亭子边极不显眼,后来在池边又发现块石头,背阴处刻着两字“尺水”,也涂蓝。这才知道是两处相对应小景致,应该在清代或民国就有,不惹人注目,重建后意外地保留下来(石头可能是重刻)。这时那块“寸天”石头已被荒草落叶深深掩埋,绕树走圈,没有找到。李茵捡枚槭树种子,捏着那对小小翅膀,扔在空中,看它旋转着下坠。匿园里安静极。柏树是墨绿色墙,枝叶间有风,蔼蔼地摇漾。上方块天是柔和灰色,阴云平稳地挪移。远处鸟声很轻,叫得也缓慢,像在现实中叫,而在梦中听见。们在树池边坐下,低声说着话。当时如果有人从外边园路走过,听见人声,会以为是对面另条路上行人。这里极其隐蔽,谁也发现不。
当时说什,如今全忘。记得在东拉西扯,侃半天,才发觉她没在听,正低头盯着身下树池发呆。有点失落,问她怎。她没言语,手指摸着树池边沿,忽然说,这树池真奇怪。上面怎镶着玻璃渣?看下,说,唔,这是水刷石啊。
大二时处过个土木系女朋友,陪她上过门选修课,装饰装修工程,因为用教材很过时,课上有讲到这门过时工艺。当时就想起这树池,听得很有兴味。此后凡是见到有这种工艺老房子,都会留神看看。所谓水刷石,是在水泥砂浆中拌入砂石,等水泥半凝固时,刷去表面层水泥浆,用水流冲洗,这样砂石颗粒就半露出来,呈现种微妙粗糙感,又不致脱落。通常是用葵花籽大小白色方解石碎屑。更讲究做法,是掺入打成石榴子大小玻璃碎屑(只微露出表面,不会扎人),碧绿颗粒,镶在洁白碎石粒间,有种很朴素晶莹。但工艺较麻烦,比纯用碎石粒少见得多。这种风格只流行于八九十年代,可以说是那个时代肌理。但不够新潮,随后被洋气瓷砖和干挂石全面取代。又不够古老,没有受保护资格,如今有这种工艺建筑也拆得所剩无几。这座树池外沿面层,就是掺绿色玻璃屑那种水刷石,做得很精致,灰白间点缀着细碎绿点,很好看,旧也很有味道。
李茵蹲在树池前,很认真地听介绍完水刷石,边慢慢摸着那面层,又开始出神。不说话,偷瞄她侧脸。她脸上神情迷离。睫毛很浓,低垂时像层阴影,使她看起来常有点媚态,但她平时为人是很淡漠。当时过分地年轻,倾向于把她淡漠理解为种古典气质,种恬静和疏冷(后来知道在大多数情形下,那淡漠就只是淡漠)。那天她却意外地显露敏感面,和想象中形象不太吻合。但这点不吻合又增添她神秘感,在段时间里,很令倾心。
她说,有种很奇怪感觉。好像来过这里,见过这树池,但又不全是这样。她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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