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家（23 / 23）

2019.7.16——7.23

。那是他所有梦境中最安详、最甜美个。乐声中，古廖夫望向落雪夜空，纷繁雪屑之间，夜幕深处，隐约浮现出张孩子面庞，有着银河般淡淡轮廓，正出神地凝望着冷杉树下乐队。古廖夫认出那是儿时自己。

夜空突然震荡下。树冠上积雪簌簌掉下来。穆辛睁开眼，但没有停止吹奏。又下。孩童幻影消失，天幕又恢复漆黑，且漆黑上爬生出道道银线，根须样，蔓延开来。

库兹明走进五楼走廊时，想起瓦尔金房间待会也要搜下，没准还有罪证。他望见古廖夫房门下透出线光，心头宽，随即又觉奇怪，这老人深夜竟还没睡下。他走到门边，毫无必要地先听听里边动静。在里头。他听见有人正轻声哼着什，于是拍起门来。

震荡下接下传来。天幕上银线已密如蛛网。玻璃球要碎裂，古廖夫惶恐地想，见穆辛仍不动声色地吹奏着，平静地看着自己，于是强自镇定，接纳着音乐。震荡渐渐停止。乐章已近尾声，个晦暗变奏中，雪落得极慢极慢，冷杉枝梢似乎凝结在空气中，没丝摇颤。木屋灯光熄灭。片沉寂。穆辛身旁乐手们都已消散，他也变得近乎透明，向古廖夫飘去，与他合而为。古廖夫持着单簧管，独自站在雪地中，吹出最后旋律。

公寓小床上，古廖夫身体蜷曲着。他感到灵魂中激起圈圈波纹，应和着乐声，旋动成涡流，不知要往哪倾泻；每个细胞都盛满虚幻音乐，体内仿佛有众鸟啁鸣，纷纷鼓动着光羽翼，像要四散飞去……

库兹明让到旁。名粗壮警员倒退两步，撞开门。

九、疑团

1957年11月8日夜，库兹明独坐在档案室里，看着刚刚归档份报告。里边详细记录两天前捣毁骨碟窝点过程和嫌犯口供。逃犯谢尔盖·谢尔盖耶维奇·古廖夫照片和外貌描述已发送到各分局，要求进行协同搜捕。初步推测，他逃窜回故乡狄康卡可能性较大。至于他是如何得到消息，提前出逃，库兹明仍头雾水。从他公寓情形来看，应该是当晚临时起意逃跑，因为房中衣物、财物都没有带走，灯也没关上——后点也可能是故布疑阵。

有件小事库兹明没写进报告中。他默默地在心里给它归档，搁在“幻觉”栏里，可总觉得难以确定。他把报告合上，最后想遍，决定就此忘掉。

当他们冲进空无人房间，其他警员挠着头咒骂时，库兹明环顾屋内，注意到那张小床前，地板上方几俄寸地方，悬浮着许多小黑点，曳着细尾，蝌蚪似，在空中游转；他以为自己眼花，走上前去，凝目再看时，那些黑点已经像盘旋蚊群、浮荡粉尘，愈来愈细，且被他带动气流激，向窗外飘去，消融在深秋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