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吃过吗?”玉莲又问,对待郭绍丝毫不像杀夫仇人,她知道,绍哥儿杀陈家汉子却是为替自己出头。绍哥儿没搭腔,她便猜他饿着肚子回来,忙揭开锅盖,拿只粗碗盛满满碗绿糊糊羹。
郭绍见木桌上热气腾腾糊糊,尴尬道:“这样不太好吧……对,铁匠铺后院住房里,箱子底下有罐钱,只是不够。”
玉莲道:“他们只是叫你赔钱,没打你?”
郭绍摇摇头,终于忍不住饥饿,端起糊糊喝口,顿时只觉口感极差,好像有糠之类谷物外壳渣子……这个时代,有吃就不错,只不过玉莲平素就吃这个?他悄悄拿眼又看她眼,实在看不出这样白净个女子是吃糠咽菜过活。
玉莲额头光滑而圆,长着张鹅蛋脸,与双黑白分明杏仁眼配得非常恰当,浑然体天然漂亮,眉宇不露妩媚,却看起来比较亲切。只是她身上衣裙着实破旧,露出白净脸和脖子,倒让人不禁想起剥开点糯米粽子。
收留做妻子,当发现妇人不能生养、又无须向其娘家交代时,卖掉弄笔钱重新娶妇是极可能事,因为百姓人家娶妇就是为生子。
有时候她很绝望,只想着活天算天,实在无法忍受时死掉就算。
有时候她又很不甘心,觉得很憋屈。且不说大富大贵,连东京龙津坊这些市井中丑陋粗鄙妇人都不如,天好日子没过反而被她们嘲笑、背地里说闲话。难道就这样带着羞辱结束生,然后让那些人再幸灾乐祸地挖苦几句?
没有过朋友,没有亲人,连家也是个破碎家;丈夫被人杀死,她也无多伤感。这样处境让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幸人。自己虽然出身低贱,但上天给她比绝大多数人更好容貌,况且底层出身人又不止她个,究竟是哪里走错路?难道是当初不该去招惹李守贞儿子?如果没这做,又能好得多少呢……
玉莲觉得没脸见人,只想躲在阴暗角落里,所以出门来来去去几乎不和人说话。若是这个世上没人认识自己该多好,也想那些七姑八婆不要拿自己不幸作为茶余饭后笑柄。
郭绍大喝口不知什做糊糊,胃口全无,便慢慢吃着,边说道:“王指挥认为与殿前都指挥使张永
不过她又想起昨日在朱雀大街上见到卫国夫人符氏,同样是破灭李守贞府上女人,凭借家势又成官家妻子,尊贵身份让*员都要敬畏仰视,更别说这些市井妇人,谁敢嘲笑她?她们甚至连嫉妒勇气都没有……玉莲幻想,若是有天自己能如此尊贵,认识她人应该感到羞愧、应该认识到她们自己下贱!如此想象,她心中才隐隐有些飘渺快意。但有过李守贞府上经历,让她明白现实中是不可能,只能在自个心里聊以自慰。
……
傍晚时分,门外有人敲门,玉莲开门看原来是绍哥儿回来。绍哥儿还穿着甲只是没带兵器,他耷拉着脑袋似乎情绪低落,连正眼都不敢看玉莲,也不进门,站在门口说道:“王指挥责令赔偿陈家抚恤费和丧葬费,但……”
玉莲忙向巷子里左右张望,道:“进来说话,别杵在门口。”
绍哥儿愣下,走进灶房,自个寻条凳子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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