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容扯扯唇,眼睑耷拉下来,睫毛在眼下留下扇浅浅剪影。
他慢条斯理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,用种极度平淡语气说:“别费事,表哥考不上,直接给A大捐钱吧。”
他说是事实。
他表哥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窝囊废,上世,顾兆年推诿手头紧张不能帮他垫付医疗费,结果转手就给A大捐赠五十个小型移动图书馆,把高考不到三百分表哥送去A大金融系。
女人也不管黎容状态好不好,直接甩脸子:“
他尽量耐心问:“有温水?”
顾兆年和妻子对视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。
疑惑黎容是不是跟父母没什感情,以至于对父母去世消息如此麻木。
女人勉强挤出丝难看笑,同手同脚去给黎容倒水,顾兆年木在原地,不知道要跟黎容说些什。
黎容喝杯水,身体舒服很多。
然而五分钟过去,看着黎容平静如初脸,顾兆年脸色变得有些尴尬。
女人小声道:“这是吓过头。”
顾兆年声音带着不确定磕绊:“你爸妈……煤气中毒没抢救过来。”
黎容不解蹙蹙眉,这才观察起周遭微妙古怪。
顾兆年手里捏是几年前旧款手机,舅妈手腕上挎,也是某奢牌早已过时款式,他所在是个三人间普通病房,灰蓝色长帘拉起,隐约能听到隔壁床时不时传来沉闷咳嗽声。
。”
黎容眨眨眼睛,打量面前似乎有些过分年轻旧亲戚,没轻易开口接话。
顾兆年看身边妻子眼,女人立刻递个催促眼神。
目光交错片刻,顾兆年用胳膊肘轻轻撞撞妻子,女人咬唇,又用力撞回去,扭捏别开脑袋。
黎容静静地看着面前闹剧,心里涌起些不耐烦。
他还记得他这周治疗用药伤胃,至少养半年才彻底恢复正常,所以现在稍微挤压就有呕吐冲动。
女人见黎容神色如常,忍不住揉搓下手指,试探性开口:“黎容,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出院,舅妈知道你家里出事,但是你也明白,你表哥今年也要高考,舅妈家确实也没有你家房子大,所以……”
顾兆年赶忙打断她:“现在说这些不合适!”
女人阴阳怪气道:“家里就个书房给儿子请家教补课用,不说那你来说!”
顾兆年立刻不说话。
医院带着泥灰划痕墙壁上粘着方块形宣传挂牌,上面大写加粗印着——A市人民医院神经内科。
虽然岑崤不是东西,但也绝不会给他安排这样医疗环境。
所以他并不是中毒侥幸逃生,他是回到六年前,夜之间失去全部时候。
黎容用双臂撑着床垫,慢慢坐直身子,看着皱成团病号服堆在小腹,抽出线头不知怎绕在他手腕上,勒出道带血瘀痕。
完完全全,就是这周来没人在意程度。
顾兆年抓抓头发,狠狠咬牙,终于下定决心,脸上带着莫大悲痛:“你爸妈去世。”
黎容:“???”
黎容:“……”
他知道去世,六年前。
顾兆年等着年轻外甥崩溃痛哭,歇斯底里,他甚至瞄准紧急呼叫按钮,只要黎容昏过去,他就马上招呼医生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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