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。”他低下头说。
“对不起,”过会儿,说,“老王,也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疲惫地看着他。面片和肉汤都令难以下咽。已经停止化疗几个月,可还是厌食。
老王当年去追击那两个人物,并为此承受八年徒刑。觉得,这反倒是对他亏欠。他在监狱里给写过许多封信,寄到母亲那里,再通过母亲转寄到手里。他信写得朴素极,完全没有虚张声势抒情。
“杨洁,就算死后埋在这儿也没什意见。”他写道,“农场有几十万亩,到处都是眼望不到边儿芦苇和蒿草。这里曾经是古黄河入海口,五千年前还是片深海,经过几千年河床泥沙淤积,如今它才成片大苇塘。开垦这块土地需要大量苦力,这个们倒是从来都不缺乏。尽管从地图上看这里属于河北,但它却归北京管,所以当地人把它叫做‘飞地’。对,还有个女犯人组成园林队,她们栽种苹果和葡萄,个个看上去都健康极。”
这样快捷酒店。投宿后,老王喊同上街吃饭,但累极,还有些隐隐恶心。他给买炒面片和羊肉汤回来。捧着塑料餐盒喝汤,抬眼发现他正愁苦地盯着看,瞬间竟感到久违羞涩。
“好像已经想不起从前味道,这和在北京吃没什两样。”片片地吃着那碗炒面。
“可毕竟是回来,”他有点儿骄傲地说,“把你送回来!可能话,还想徒步走着陪你回来呢。”
“这算是退货吗?”说,“可已经成残次品。”
这话听起来像是谴责。这对他不公平,对命运点儿都不想抱怨。
接到这样信,难免会心有所动。他像是在召唤也去栽种苹果和葡萄。那块“飞地”让想起故乡戈壁滩,它们都是地老天荒所在,适合流放与灭绝、囚禁与惩罚,人在那里,可以迅速化为白骨。但没有给他回过信,因为怕自己无法写得像他这朴素。也难以响应他召唤,因为那过于像是个戏仿、过于美。
日子并没有传说中那难熬。发现,如果你真领会“生命是戏仿”这个真谛,差不多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。最终居然在北京买下套单居室房子,尽管远在通州,但看上去也好像是赢得场胜利。在这场胜利中,失去只乳房,它发生癌变,只好被切除。二十多年来,所有时光都凝聚在这只被摘除乳房上,事实上不足挂齿,宛如只轻忽气球。站在自己供职玻璃大厦里,看着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如潮来潮去。把“沙县小吃”吃成故乡味道。有段时间患上轻度抑郁症,但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和样,吃着种名叫“黛力新”丹麦药片。北京奥运会时候,还做几天
“当然不是,杨洁,你知道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怎个意思呢?”
“也说不好,”这个曾经流浪诗人变得拙于表达,“而且,你也不是什残次品。”
“是。”
瞬间有将胸口那块伤疤亮给他看冲动。但那并不是枚军功章,没什可炫耀。几天来们都住在个房间里,却分床和衣而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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