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丈夫已经挂断。
她于是想到,其实这个深夜在外喝酒丈夫也是孤单,那种孤单同样在他身体里喧嚣,就像个深不见底空谷,每个微小声音都能引起连绵轰鸣,所以,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家,让电视机音量充满自己肺腑。填充,那不过也是种填充。
她记得有天夜里自己深夜回家,在小区花园里看到丈夫,他没发现她,正叼着雪茄在逗弄几只流浪狗。他还在用手机拍照,蹲下去,把脸尽量凑近狗脸,吐出舌头,同时伸长胳膊自拍。手机闪光灯打开,每拍张,挤在几张狗脸之间丈夫脸就在黑暗中闪亮下。她远远地看着,心里空前地疼痛。后来他开始正步走,引导着几只狗跟他排成列纵队,在花园里巡游。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把那些自拍发到朋友圈里,他们彼此之间是屏蔽着。
卫生间门被拉开,她从镜子里看到男孩赤裸着站在她身后。他体型很漂亮,这也是她喜爱他理由。她不由得裹紧披着浴巾。对自己身材她还是自信,她只是难以做到赤身裸体地呈现在男孩面前。分娩时她做剖腹产,肚子上有道骇人刀疤。男孩不说话,她在镜子里向他微笑下。他走上来从后面抱紧她。他头探在她肩膀上,深深地埋着,开始亲吻她脖颈。他在轻轻地咬她。她看不到他脸,觉得他应该是哭但不想让她看见。他们就这样抱着挪进房间,他灼热地抵着她臀部。她反手关闭卫生间门时,依然将其控制在那个她能接受闭合程度上。
重新回到床上,他们都没有再说什。她边迫切地迎合着,边开始拼命回忆今晚男孩对自己说最后句话是什。她想让自己记住,因为她知道,那将是她听他说最后句话。她不会再见他,不会,连电话都不会再接听,她将删除他。但是她想不起来。男孩说过最后句话是什,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。
。他把手指伸进她嘴里,她哭起来,啜泣着吮吸,有种要将其咬断冲动。男孩挥汗如雨,汗滴在她脸上。她觉得自己变成口井,变成个源泉。种明亮而黑暗、温暖而冰凉感觉在她身体里弥散开,如同天空中并置着月亮和太阳,如同个幻境。
快十点时候手机响,是丈夫打来。她裹起浴巾躲进卫生间。关门时候她太紧张,那扇门轨道很通畅,在她过度力量下闭紧后又被弹开道缝,她眼睛余光可以看到男孩在床上坐直身子。
丈夫显然在个热闹场合,手机里传来嘈杂谈笑声。他大声问:“你在哪儿,回家吗?可能得喝点儿,不能开车,没回家话你顺路来接下。”
她调整着自己语气,眼睛望向镜子里自己,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在镜子上沿着自己影像勾画。“嗯,在外面,公司还有点儿事。要不,你喊代驾吧?”
“这晚?”
男孩默默地拼命,仿佛要将自己命跟她叠加在起。她身体反复绷紧,犹如做着大
“嗯,谈点儿事。”
“行吧,你早点儿回。”
“也没开车,要不……”
丈夫已经挂断。
“要不,你告诉你在哪儿,还是打车去接你吧。”她喃喃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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