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感受到放松下来,又有些如沧海桑田般时光感叹。
杜千蕊又轻声道:“当初在家里,农闲时成天就坐在窗边学女红,心就盼着,能有间窗户大点房屋。没那般闷,眼睛也不会那般累。”
说罢看朱高煦眼,见他十分有兴趣样子,似乎想听她说话,便又苦笑道:“如此长到十岁,去过最远地方便是村头溪边。天儿热时候收稻子,脸脖胳膊上被叶尖儿割伤,又痒又痛,那稻子里细毛灰弄得满身都是,腻在汗里好难受,像是衣服里有许多虱子……彼时奴家又盼着,若是有个人来把奴家带走、从村子里逃走,哪怕是个货郎……”
说话间让她沉浸在往事中,“可不敢说出来,不然人们会觉得好吃懒做拈轻怕重。王爷也会这看罢?”
朱高煦摇摇头:“世人看
不过夸到浩然正义,朱高煦觉得有点扯,前世他自己就经常受到不公平对待,哪有什善恶分明执念?
此时光线已渐渐黯淡,只要太阳下山,天色就黑得很快。
朱高煦不动声色问道:“杜姑娘说是官话,但你不是直隶人罢?”
杜千蕊答道:“奴家是江西饶州府人士。”
朱高煦想问她更具体地方,但想想在南京无人手,连王贵也要先跑路,现在问来也无用。
只是面之词。何况朱高煦对京师着实感到陌生,并不能完全确定那女子底细。
朱高煦并非不想帮她帮到底,只是人在不太熟悉环境里,防备心总是要多几分。
这时朱高煦抬起头,道:“你出去叫杜千蕊端盏茶水进来。”
“是,奴婢告退。”王贵道。
过好会儿,杜氏端着杯沏好茶走进来,她边悄悄地瞧朱高煦脸色,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几案上,生怕弄出点声音。
他沉吟稍许,便听得杜千蕊喃喃道:“离家如许多年,如今提到家乡,想到,却总是那小小山茱萸……”
“山茱萸?”朱高煦道,“是那种长许多小小红果子矮树?”
“是哩。”杜千蕊脸上露出微微惊喜,似乎宗室贵族就应该什也不懂。
不过现在朱高煦,对这些玩意知道不少。别说常见山茱萸,就是很多稀奇植物也懂,前世他便喜欢种各种花花草草。
二人有茬没茬地说几句话,外面光线更黯淡,所有物什都朦朦胧胧。或许当视觉模糊时,更能激发想象。小小茱萸,就让朱高煦又回忆起许多旧事,循着那光阴,记得前世老家院子里似乎也种过这种观赏植物。
朱高煦见状,便随意地开口道:“杜姑娘便是知道身份,也不消这样。”
不料杜千蕊很快接过话,声音轻又利索,“奴家可是敬重王爷品行哩。”
朱高煦脸上带着些许微笑,不置可否地看着她。
朱高煦愿意关注她眼神,似乎鼓舞杜千蕊。见朱高煦有兴趣,她便接着说:“在富乐院见面时,奴家见过不少纨绔少年,平素为所欲为,惹出事儿就回家找爹娘。那时对王爷识而不知,却以为王爷也和那些人般,哪知王爷年纪轻轻便有勇有谋,身浩然正气。”
尽管也是逢迎,但杜千蕊心思挺灵巧。或许在她看来,个出身就是王人,并不喜欢别人逢迎他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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