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千蕊脸无奈,但在家里,哪能忤逆着爹爹?她只好慢吞吞极不情愿地走出来。
“这个是李掌柜。”爹指着旁边胖汉,脸笑容道。
胖汉也是“嘿嘿”直笑,竟然拿袖子擦下口水!杜千蕊见状,心里阵反胃,差点没干呕。
她见爹脸上笑容忽然又消失,正皱眉向自己递眼色。杜千蕊只好微微屈膝道,“见过李掌柜。天色晚,不便见客,请见谅。”
“哟!哟嗬!”李掌柜十分激动
杜千蕊愣在那里,目光从幽深竹林小径投出去,仿佛穿过道光阴廊道,回到多年前儿时,那个想着货郎挑担里甚都有年纪,想着有个货郎把她带走好笑期待。
……你那时想法,确是有些稚嫩,货郎恐怕无法帮你。
那个声音又说。
杜千蕊脸上顿时露出苦笑,眼角还挂着泪珠。
为什?从相识到别离,也没多长时间,但是他影子,却深深印在杜千蕊心里,恐怕生也无法忘怀。原因或许是他给杜千蕊希望,若无期望,又怎能有如此失落?
好日子。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能进教坊司、富乐院当乐伎。
就像母亲,以前就是船娘……在艘破烂乌篷船上卖身。同样遭人轻辱,还要接客,而且卖不起价钱。
母亲因为做船娘,所以二十多岁才成婚,陆续生他们姐弟。嫁人是个嫖客,多次光顾她生意,后来就变成杜千蕊爹。
同样是操贱业,母亲现在过成什样?才刚刚四十出头,看起来就像六十岁人样。不过母亲也没法子,她们那些姐妹里,也有没嫁出去,现在还在接客维持生存。老更惨,有时连几文钱次老汉客人也接。
杜千蕊瞧着母亲下场,幻想着自己还在京师富乐院,她寻思,自己再过些年估计比母亲好得不多。以色相事人,人老珠黄还剩什?什才艺,没好皮囊有何作用?往好过,存些钱、学些为人本事,估计能过成富乐院鸨儿那般算不错。
……
夜幕降临时,外面阵狗吠,隐隐传来人声。很快母亲就在堂屋里敲杜千蕊门,“快出来,侬爹爹回来啰!”
杜千蕊只好打开门闩,借着盏豆粒大油灯,她看见爹带个陌生胖汉回来。那胖汉穿着长袍服,带着巾帽,估摸着四五十岁以上,脸上肥肉已经有点下垂。胖汉听到门响,马上转头过来,眼睛竟然看直!
刚到别人家,就盯着人家眷瞧,这人也是全无礼数。不过爹那种人,能交到甚正经人?
杜千蕊马上要把房门关上,不料他爹马上就恼,“砰”地掌拍在破旧方桌上,“冇管教!不出来行礼?”
就在这时,她看见院坝旁边山茱萸已经发新芽。虽然还没有长出那红红小果子,但杜千蕊也是杵在那里,呆呆地看良久。
……山茱萸?是那种长许多小小红果子矮树?
脑海中个声音说。每个字声调,说话语气,仿佛就在耳际,仿佛刚刚在她耳边低吟。
杜千蕊甚至记得那古铜色脖子下方,那尘不染白绸里衬。还有那若有所思眼神,沉静却又锐利。
就在这时,竹林外面传来“叮当”声金属敲击声,接着有人喊道:“蜂糖,手绢,簪子嘞……叮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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