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于此弥留之际,哈拉德心悸不已地发现,这个人长得好像自己至亲至爱儿子……
哈拉德再看看本杰明。儿子男朋友已经陷入绝望深渊,筋疲力尽,几乎就要彻底崩溃。
突然,他心中跳出些想法,好像有些事情本应该是理所当然,但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点。
他将厚实宽大手掌搭在本杰明肩膀上。
“不知道该怎说,”他清清喉咙,“不太习惯这种场合……”
“大海真是奇妙。”拉斯穆斯总是梦呓般呢喃着。本杰明早已懒得纠正他:他们现在在斯德哥尔摩市中心,在梅拉伦湖旁边,充其量只是个内陆湖,不是海!
“大海真是奇妙。”全家人坐在沙滩椅上,海风拂来,后方缓缓西沉斜阳用余晖将沙滩染成遍地金黄。莎拉凝视着斯卡格拉克海峡,轻轻眯上眼睛,声叹息。
就在这样个傍晚,拉斯穆斯永远离开他们。
就是这样个傍晚,大海还是如此奇妙之际,他离开他们,不再回来。
他们没特别多说什,反正也没什好说。他们尽可能体谅彼此,体贴病人,小心翼翼。本杰明握住拉斯穆斯手,决不离开他身旁。莎拉用干净湿纸巾轻轻擦拭拉斯穆斯双唇,用手背触碰着他前额,用低而轻柔声音,哼唱着所有摇篮曲和儿歌:《平静天》《美好世界》《振翅高飞》,还有《噢,耶稣,请与同在》。
!”他绝望不已,口中疯狂地念着,“该死,该死,该死,该死,该死,该死,该死,真是该死!”
“你们还有什问题吗?”医生问道,“否则,得……如果你们需要任何协助,护士小姐随传随到。”
“还有什是们可以为他做?”莎拉非常仔细地审视着床头小桌上设备、湿纸巾还有棉花棒,“就用这些湿棉花棒把黏液擦干净?”
“是,这是喷雾器,然后这个是食盐水。他黏膜已经干,你可以……”
“知道,知道!”莎拉不耐烦地打断他话,“医生,你知道,是老护士,知道怎做。”
他做决定。
“……如果你想话,可以握住手,没关系。”
哈拉德搭住本杰明手,缓缓握紧,像是在安慰他。
虽然如此,他还
最后,连哈拉德都鼓起勇气凑到床边。
他还是不敢看自己儿子,他选择躲在本杰明背后,强迫自己看。
看看拉斯穆斯。
现在他竟如此消瘦,简直只剩下丁点。
他正值青年,却不幸被病痛折磨,哈拉德几乎认不出他是谁。
不知怎,她竟忍不住想炫耀。她想让医生知道,想让别人知道,她是“老鸟”,她比大家都更知道该怎做。
她柔情无限地轻抚着拉斯穆斯额头。
“小拉斯穆斯,”她声音比之前更轻、更柔,“现在,妈会在这里陪你。不要怕,切都会好转……”
他们直围在垂死者病床边。窗外烂漫春光缓缓跨越午后,在傍晚时分,继续捎来无限璀璨。
在璀璨春天傍晚,本杰明和拉斯穆斯总会并肩骑着车,杀到长岛区浴场,痛快地泡在水里,又笑又闹。然后,他们坐在水边石头上,静静瞧着另边夕阳缓缓隐入艾辛根高架桥与伊莱克斯家电工厂后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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