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不像卫生员。”她直率地说。
“那像什?”男人讲云普声音温和,听起来并没有被冒犯。
“你连止痛药都没有。”
其实安红石知道,上任卫生员常备只有红药水、黄连素和奎宁,连基本感冒药消炎药止痛药,也只在运气好时候才有。她今天来时候,也抱着可能白跑趟预设。
男人没有接她话,而是拐拐地走过去推自行车。带你吧。他说着就要上车,安红石急忙叫住他。
连也有人被毒蛇咬过,只要处理及时,般不会危及性命。只是连离四连相当近,倒让她有些懊丧,白跑这远。
无奈之下,她站在旁边看曹会计处理杀完鸡。
曹会计只手把脖子血淋淋鸡按进盆里,另只手拎着水壶,往下浇开水。禽类羽毛气味在空气中尖锐地散开。
安红石有点无聊地说:“老芮呢?下午还排练呢,不见他人。”
热爱听歌老芮给自己安排合唱团领队职责,排练和演出都由他组织。分场支书是个不小官,但老芮奉行无为而治,底下各连队连长和指导员显得比他更像领导。四连王连长是军人出身,每天早上喇叭里广播结束后,他带知青们出门干活,收工则全凭他到时间声吆喝。连队指导员常植道是领导们当中最年轻,还不到三十五岁。他是昆明人,原本有着来自省会优越感,遇上知青们,尤其是上海知青,略有些挫败。他经常在晚饭过后召集大家开思想动员会或是最新指示传达会,知青们经过整天重体力劳动,只想早点休息,偏偏会议没完没,有时候所谓最新指示无非是些报纸上过时消息,听让人哭笑不得。不知何时起,有人给他安“常知道”外号。常植道什都懂,什都知道,属于惹不起躲得起那类人。这个外号妙处在于谐音,就算当面这喊他,常指导员也分辨不出其中尖刻。
“只会
曹会计蹲在脸盆前,边给鸡拔毛边说:“老芮到旁边村子去,大概又去哪家喝酒。”
老芮没事爱喝个两杯,常植道不止次在背后说,贪杯人意志薄弱,容易误事。他老婆邓小英有回当着别人面打断他说,人还不能有个爱好?
安红石说:“老芮喝酒你吃鸡,日子真好过。”她说完想看看曹会计脸红没有,可他正埋头拔毛。安红石便有些无趣。她离开那个充满禽类腥气角落,站在几间瓦房前,她脚边半个篮球场大空地上放着不知什草药,视线右前方是片稻田构成平缓斜坡,老芮去村子就在斜坡顶上。安红石想去村里找老芮,又怕错过卫生员。正在踌躇,她看见个骑自行车人朝这边来。
那人骑着车到跟前,看着有几分眼熟。直到那人把车停在空地边上,绕过地上草药往安红石这边走来,她才从他不同寻常走路姿势认出,是上次泼水节救她和傅丹萍男人。记得他姓谢。
对方看起来也认出安红石,微微怔,问她找哪位。安红石说帮人开止痛片,他说,止痛片没有,跟你过去看看。安红石说,你去看有什用?对方认真道,是卫生员。这回轮到安红石愣住,她没有想到,那个在危急关头开枪男人,会是个半拉子医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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