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躺着不动。粉红色被子也保持原样。知道现在不能像昨天那样久久地注视花纹。毫不犹豫地找来家里所有胶带,绑起母亲。绿色和褐色透明胶带。像打包行李似紧紧捆起被子里腿,缠住臀部,裹住胳膊、腹部和胸部。正要往头上缠胶带瞬间,想应该最后看眼母亲脸。最后,还是觉得不要这样。并不是不想念母亲,更多却是恐惧。最重要是,不想像昨天那
站起,再倒下,手忙脚乱。
窗外依然在下雨。吞没村庄黄泥水汹涌着流走,漂浮着现代社会美丽而致命垃圾。觉得自己应该出去,不能留在这里。无论如何,必须离开。环顾四周,没看见救助队船只。刹那间,从未承认却越来越清晰想法掠过脑海。
“人们不会把们忘吧?”
脊背上冷汗直冒。只死狗夹在化肥袋和婴儿车之间,露出肚皮漂走。无数雨点在水面刻下自己履历,泰然自若地画着圆圈。歪着脑袋,竭尽全力地喊道:
“停吧,是,求求你,停下来吧,停下来,妈!”
用胳膊擦擦眼角。必须尽快离开这里。打开门,下楼梯。进入公寓水已经漫过层和二层之间楼梯。船,必须做艘船。又跑上楼梯,拿出工具箱,找到需要材料,焦急地打量四周。最先映入视野是卫生间门。那是个空心木门,用手敲打会发出当当响声。用锤子和短柄螺丝刀拆除房门。螺丝刀插入合页和门框之间,再用锤子使劲砸几下,潮湿门框无力地脱落。把卫生间门放到客厅,又以同样方式拆掉卧室和房间门,最后准备拆除父亲房门时候,抓着门把手犹豫许久。过会儿,咽口唾沫,用力按下门把手。房门发出吱嘎吱嘎声音,朝内侧滑去。那个瞬间,视线转向母亲,尽管不想看。母亲依然盖着麻布做成夏被。久久地注视着绣在粉红色被子上花纹。奇怪是,点儿也不悲伤,只是有点儿害怕。为自己竟然害怕母亲而产生罪恶感。直到这时,眼泪才掉落在脚下。感觉浑身力气都消失。咚——扔掉锤子,坐在地上,卷起T恤蒙在脸上,哭起来。
第二天早晨下起毛毛雨。探头往下看,“天下肉店”牌匾穿过楼下玻璃窗,半插在里面。不能再拖延。无论如何,必须出去,到灾害较轻地方。喝完宝特瓶里最后剩下水,用菜刀砍下地板革,然后从父亲房间拿来羽毛球拍。用地板革盖住球拍,再用绿色胶带缠圈又圈。打算用球拍做桨,去往有人地方。问题是母亲。走之后,如果们家被水淹没,那怎办?这时,想起昨天看到狗尸体。肚皮朝天、四处碰撞、随意漂流死狗。觉得必须带上母亲。
先用锤子彻底拆除阳台窗户。戴着棉手套,蒙着被子,打碎玻璃窗。两扇木门叠起之后,再用橡胶管和宝特瓶连接。把船拉到阳台,把晾衣绳拴在拆除把手洞里,连接窗框,加以固定。然后艰难地拉过船来,抛到窗外。
“扑通。”
木船好像沉入水底,继而又浮上来。拉紧晾衣绳,尽可能让船体贴近公寓外墙,然后系在窗框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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