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管教瞪他眼,往门口走两步,好像想起什事,又退回来,对李国建说:“你们谁能匀他件衣服?他自己衣服进来时都被血泡透。老穿那件破棉袄也不是事儿呀,这屋里这热,别捂出毛病来。”
李国建问:“他家没人送两件衣服?”
王管教说:“谁送呀?他妈死,家里只剩下个瘫在床上爷爷,老头儿原来就靠捡垃圾为生,这躺床上更是穷得连隔宿粮都没有。”
“哦,知道。”李国建拖长声音答应声,却在脸上摆出明显不乐意模样。严谨回头看看男孩儿,二话不说脱下自己身上羊绒衫,走过去递到他手里。
那是件真正克什米尔羊绒衫,价值两千美金,他脱下来,毫无惋惜之意,“穿上!”他口气不容置疑,“今晚上你睡旁边。”
目染之下,他已从最初反感和抗拒,过渡到对这种应答方式感觉理所当然,可见人类适应性有多强。
干警明显松口气:“怎不早答应?还以为你跑。”
严谨顿时眼睛亮:“哎哟,这儿还流行越狱啊?以前有成功先例吗?”
干警沉下脸:“少贫嘴!别忘这是什地方。”他扔给严谨个包裹,“你家送来,收好。”
这是位三十出头看守所警察,肤色白嫩,脸圆圆,是张典型娃娃脸。在看守所这种地方,长着如此善良张脸,基本上是个悲剧。为改善形象,在嫌疑犯中间建立起足够威信,他只好天到晚老是黑着张脸,好让自己显得有些城府。
他旁边位置,原是李国建。这是两处最靠近铁门、空间最大、空气流通最好地方。李国建刚要开口反对,严谨侧过头狠狠瞪他眼,他不敢出声。
晚上睡觉时候,男孩儿躺在严谨身边,不停地抚摸着身上羊绒衫,“真轻真软真暖和,要是能给爷爷买件就好。”
严谨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,正头顶上有片奇怪水渍,像极张正在流泪人脸。他在想自己心事。家里送来包裹,里面是几套簇新内衣和几条长裤。所有长裤上金属扣或者金属钩,都被人细心地摘去,换成塑料扣子。缝扣子方式,严谨看就知道是母亲亲手缝上。四个眼扣子,她只会缝成两个“”字,而不是常规“十”字。就算没有这些扣子,能想起内衣这样细节,也只有他母亲。此刻他真担心母亲高血压,会不会因为他被逮捕消息被刺激到再次恶化。
男孩儿转过脸,嘴唇几乎贴在他耳轮上,嘴里热气直接喷进他耳朵眼:“爷爷最疼。
严谨接过包裹,笑嘻嘻地对他说:“王管教,大过年放松点儿,别老绷着脸,多累呀!”
那王管教没理他,正要转身出门,忽然看到瑟缩在墙边满脸是血男孩儿,眉头皱:“他脸是怎回事?0316,这谁干?”
0316是李国建监号。他偷偷瞟眼严谨,低声道:“他自己摔,没人动他。”
王管教眉头又皱皱:“那以后让他小心点儿。把他换到你们监室,就是因为你们监室风气比较端正。他案子二审下来,也就这几天事,甭给惹事,听见没有?”
李国建说:“听见。王管教,您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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