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外面你还是叫师父吧。”哪怕是暂时摆
跟刚才窃笑样,真人叹息也只能在心里发出,他想会,仿佛神游物外与神祇交接,然后说:“明天早跟下山。”
周羽清既欣慰又惊讶,老神仙可是有整整十六年从未离开道观步,如今为解决本门大劫难,居然要亲自下山,监门大弟子心里越发踏实,几乎喜极而泣,急忙整肃容貌,恭敬地称是。
夏天快要到,夜晚仍有凉意,于是关节疼痛又如约而至,真人将它当成令人憎恶但必须与之周旋客人,默默忍受着它无礼,偶尔还会笑脸相迎,甚至与它亲切交谈,起商量对策。
临近天亮,真人舒舒服服地睡个多时辰,对他来说,这就够。
老神仙虽然只说句要下山,没有任何多余交待,周羽清却心领神会,未做声张,悄悄安排好本派事务,准备好匹温驯小驴给真人当坐骑,由他亲自执辔。
紫鹤真人过八十岁寿诞那天,空中飘半日不大不小雪,过后大家才知道这是上个冬天最后场降雪,于是纷纷视之为祥瑞,当作神仙之举。
真人笑吟吟地接受来自各方谀辞,其实心里对“神仙”两字深恶痛绝。
真正神仙不会因节关疼痛以至整夜无眠,更不会头脑昏沉记忆减退,经常想不起徒子徒孙姓名。
真人非常清醒地认识到,自己只是名衰老凡人,笼罩在头顶切光环都来自于崇高辈分。
正是凭借着这点自知之明,年事已高紫鹤真人仍能有条不紊地治理崆峒派,即使十几年来足不出户,甚至极少会见本门弟子,他对整个门派脉络依然清二楚。
周羽清将包袱背在身上,里面有备用衣物与少量金银,银票则贴身收藏,无论行程远近,都足够应付。
两人由小路下山,途中遇到过砍柴樵夫和放牛小娃,谁也没有认出身粗布衣裳、俗家打扮崆峒派监门大弟子,更没有认出弯腰驼背,头发快要掉光老神仙。
他们就像是再普通不过对爷孙,唯有紫鹤真人身上陈旧道袍和头顶小冠显出丝特异。
真人喜欢这样安排,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他第次下山云游天下情景:心绪翻腾,脚步匆匆,好像整个天下都不够他行走。
到山下,真人勉强啃半块馍当作早餐,周羽清胃口颇佳,连吃五块馍才停下,“老神仙……”他说。
因此,看到监门大弟子周羽清走进来,真人立刻生出某种预感,“京城那边出事?”
周羽清脸色骤变,随后大大松口气,扑通跪下,“老神仙明察,崆峒派有救。”
真人不动声色,心里却响起孩童般窃笑,周羽清是名四十多岁道士,为人稳重而精明,因此被拔擢为监门大弟子,代表掌门真人掌管日常事务,按规矩每三天过来做次汇报,平时极少打扰老神仙静修。
今天既非汇报之日,崆峒派近期又没有值得老神仙定夺大事,紫鹤真人因此猜出问题在京城,这实在是个简单至极推测,却又会被当成“神仙”明证。
真人因此窃笑,可是等他听完周羽清介绍,从里到外再也笑不出来,问题比预计得要严重百倍,远远超出“老神仙”这个称号所能解决范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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