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为人。牛反刍是种思索,这思索又与人思索不同,它是能时空逆溯,可以若明若暗地重现很早以前图像。这种牛与人差异,使牛知道事体比人多得多,所以牛并不需要读书。人是生下来除会吃会喝之外都在愚昧,上那多学校待到有思想,人却快要死。新人又开始新愚昧,又开始上学去启蒙,因此人总长不高大。牛实在想把过去事情说给人听,可惜牛不会说人话,所以当人常常忘却过去事情,等切都发生,去翻看那些线装志书,不免浩叹句“历史怎有惊人相似”时,牛就在心里嘲笑人可怜。
现在,它吃完嫩草,被刘嫂牵着离开双仁府沿街巷走去,毛尾就摇来摇去扇赶着叮它牛虻,不知不觉地又有它心思。在这来世里,它是终南山深处头牲口,它虽然来到这个古都为时不短,但对于这都市切依然陌生。城市是什呢?城市是堆水泥嘛!这个城市人到处都在怨恨人太多,说天越来越小,地面越来越窄,但是人却都要逃离乡村来到这个城市,而又没有个愿意丢弃城籍从城墙四个门洞里走出去。人就是这样贱性吗?创造城市又把自己限制在城市。山有山鬼,水有水魅,城市又是有着什魔魂呢?使人从村寨谁也知道谁家老爷小名,谁也认得土场上只小鸡是谁家饲养和睦亲爱地方,偏来到这家个单元,进门就关门,下子变得谁都不理谁城里呢?街巷里这多人,你呼出气吸进去,呼出气你吸进去,公共汽车上是人挤人,影剧院里更是人靠人,但都大眼瞪小眼地不认识。如同是堆沙子,抓起来是把,放开粒粒分散,用水越搅和反倒越散得开!从有海有河地方来偏要游泳公园中人造湖,从有山有石地方来偏要攀登公园里假山。可笑是,在这个用四堵高大城墙围起来到处组合着正方形、圆形、梯形水泥建筑中,差不多人都害心脏病、肠胃病、肺病、肝炎、神经官能症。他们无时不在注意卫生,戴口罩,制造肥皂洗手洗脚,研制药物针剂,用牙刷刷牙,用避孕套套住阴茎。他们似乎也在思考:这到底是怎啦?不停地研究,不停地开会,结论就是人应该减少人,于是没有不谈起来主张个重型炸弹来炸死除自己和自己亲人以外人。
牛就觉得发笑。牛发笑是种接连打喷嚏,它每日都会有这连串喷嚏。但牛又在想,牛在想时候也是颠来倒去地掂量,它偶尔冒上来念头是自己不理解人,不理解拥挤着人这个城市,是不是自己不是人也没有注册于这个城市户籍缘故?自己毕竟是头牲口,血液里流动是种野性,有着能消化草料大胃口,和并不需要衣饰庞大身躯?但是,牛坚信是当这个世界在混沌时候,地球上生存都是野兽,人也是野兽种。那时天地相应,切动物也同天地相应,人与所有动物是平等;而现在人与苍蝇、蚊子、老鼠样是个繁殖最多种族之种,他们不同于别动物是建造这样城市罢。可悲,正是人建造城市,而城市却将他们种族退化,心胸自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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