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（1 / 13）

这是所保存得很完整旧式四合院。四间堂屋，两边各是厦房。院子并不大，堂屋檐与东西厦房山墙空档处，皆有棵椿树，差不多有桶口粗细。当院是假山花架，院门房两边各有小房儿，为厕所，为冬日烧土暖气烧炉。庄之蝶和牛月清、赵京五直接进去到堂屋，堂屋里亮着灯，却没有人。四间屋里两明两暗，东边是龚靖元书房，西边是夫妇卧室，中间是会客地方。当庭并合两张土漆黑方桌，上边嵌着蓝田玉石板面，四边是八个圆鼓形墩凳。堂门两旁是两面老式双链锁梅透花格窗，中堂上悬挂八面红木浮雕人像，分别是王羲之、王献之、颜真卿、欧阳询、柳公权、张旭、米芾、于右任。东西隔墙上各裱装龚靖元书法条幅，边是“受活人生”，边是“和”。赵京五说：“这哪是死人！没有灵堂也没有哭声嘛？”才见个头缠孝巾人从厦房出来，说声“来人！”就朝他们喊：“在这儿！”庄之蝶才知灵堂是设在东边厦房里。三人出堂屋下来，东厦房里小三间开面，室中有屏风。屏风里为另个睡处，屏风外支偌大案板，为龚靖元平日写字之处。现在字画案板稍移动方位作灵床，身盖不是被子单子，只是宣纸。庄之蝶过去揭龚靖元脸上纸，但见龚靖元头发杂乱，脸黑青，眼睛和嘴都似乎错位，样子十分可怕。牛月清捂脸哭起来，说：“人停在这里怎盖宣纸？那被子呢？单子呢？”守灵是几个龚家亲戚子女，说被子单子都太脏，不如盖这宣纸为好。牛月清就又哭，边哭边去拉平着龚靖元衣襟，识得那脚上穿还是那次在城隍庙遇着时穿那双旧鞋，就哭得趴在灵床沿上。庄之蝶用手拍龚靖元脸，也掉下泪来，说：“龚哥，你怎就死！怎就死！”心口堵得受不，张嘴哇地失声来哭。守灵孩子忙过来拉他们在旁坐，倒杯茶让喝着。

原来龚靖元回到家后，听龚小乙叙说，好是感激庄之蝶，倒后悔自己平日恃才傲物又热衷于赌场，很少去庄之蝶那儿走动。更是见龚小乙这次如此孝敬，心里甚为高兴，就从床下个皮箱里取出十万元钱捆儿，抽出沓给龚小乙，让龚小乙出外去买四瓶茅台、十条红塔山烟、三包毛线和绸缎类东西，要去庄之蝶家面谢。龚小乙见这多钱，就傻呆，说道：“爹这多钱藏在那里，却害得四处筹借那六万元！”龚靖元说：“钱多少能填满你那烟洞吗？不存着些钱，万有个事拿什救急？你娘不在，才苦你遭这次饥荒！你还行，只说你这个样子谁肯理睬，没想倒也能借来钱。你说说，都借是谁家钱，明日就给人家还。”龚小乙说：“哪里能借这多钱？公安局罚款期限是四天，火烧脚后跟，幸好有个画商买你那壁橱里字，才保得你安全出来。”龚靖元听，如五雷轰顶，急忙去开壁橱，见自己平日认为该保存得意之作十分之九已经没有，又翻那些多年里搜寻收集名古字画也仅剩下几件，当下掀跌桌子，破口大骂：“好狗日逆子，这全卖完嘛，就卖六万元？你这个呆头傻×，你这是在救吗？你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