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就凭这个当上中书舍人?朕要找中书监、中书令问问,他们天天都在忙些什?”
谦虚是不行,南直劲只得道:“中书省乃奏章上传下达枢纽,微臣与其他同僚样,熟悉各
“是,陛下,微臣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。”
“好个‘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’。”韩孺子轻笑声,对臣子来说这是句顺口而出套话,他却要追究其真实含义。
南直劲头垂得更低些,突然发现自己还不如跪着自在。
韩孺子想会,开口道:“海上群盗肆虐,为害已久,朕欲剿除,还沿海百姓片太平,眼下有三位将军可选,朕犹豫未决,请你参谋下。”
南直劲抬头看向皇帝,更糊涂,皇帝正在看桌上字排开三份文书,看上去可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“平身。”他说。
“罪臣不敢。”南直劲以额触地。
“朕还没有宣布你有罪,你凭什自称‘罪臣’?”
“罪臣……微臣撞碎太祖传下来水晶瓶,罪该万死。”
“你是中书省老吏,想必熟悉大楚律法,哪条规定这是‘万死’之罪?”
南直劲来过好几次倦侯府,可以说是离皇帝最近人之,当他将摞奏章放在桌上时候,与皇帝真只有咫尺之遥,向前弯下腰,伸手就能碰到。
可两人却几乎没怎见过面,每次他来时候,都低头看脚,凭着惊鸿瞥确定位置,然后准确地到达,放下奏章,步不差地退出房间。
皇帝更不抬头,好像那些奏章是自己在桌子上冒出来。
皇帝身边人太多,来来往往,韩孺子若是每个人都关注下,这天不用做别事情,他早已学会视而不见。
水晶瓶打碎时候,两人互视过眼,直到现在,才算是正式见面。
“微臣……”
“嗯?朕还没说这三位将军是谁,你就有想法?”
“微臣不懂行伍之事,不敢妄言。”
“那你懂什?擅长什?”
“微臣……比较擅长找错字。”
南直劲哑口无言,而且摸不着头脑,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来见皇帝,怎变成自己求死、皇帝开脱?
南直劲慢慢起身,仍然垂手低头,“微臣……糊涂,请陛下降罪。”
“你特别想要条罪名吗?”
南直劲又被噎住,“……微臣当然……微臣确撞碎水晶瓶,陛下又将微臣留在府内,微臣因此以为……有罪。”
“你现在既不是‘有罪’,也不是‘无罪’,南直劲,你先回答朕几个问题。”
南直劲只是被软禁,没受什苦,进屋立刻跪下,膝行向前,口称“罪臣”,在礼节上点也不含糊。
小吏跪在地上,皇帝坐在书桌后面,表面上天差地别,实际上却是势均力敌,皇帝甚至要稍弱些,因为他是进攻者,而他还没有找到明显漏洞。
太监与侍卫全都退下,只有晁鲸留下,站在边静静地观看君臣二人,从始至终句话不说,对他来说,这是场费解戏。
对大臣来说,这是罕见待遇,就算是宰相也不能经常遇到,南直劲不能不意外,抬头看眼,又迅速低下头。
韩孺子盯着那块后背看好会,那是顺从,也是拒绝,他忍不住想,在所有向皇帝低下头颅下面,隐藏着多少张不肯屈服面孔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