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将近半个月,他才回到倦侯府,对这段时间经历,皇帝不问,他也不说,心里着实松口气,因为他确不能说,那会连累太多人,与他辅佐皇帝本意相违背。
韩孺子好奇,但也不想知道得太多,朝廷是驾老旧车辆,勉强还能负重前行,这就够,现在不是将它拆掉重造时候。
赵若素说他能够从东海国奏章中看出问题,韩孺子道:“朕知道中书省在摆放奏章时有些技巧,地方上也有门道?”
“大有门道。”这是赵若素最擅长本事,随口就能回答,“燕康在东海国为相已久,身边当有老吏相助,所写奏章必定滴水不漏,比如这次替太后寻亲,其奏章可为典范,证人、证言、证物罗列,既显得严谨,又表明工作辛苦,却没有自吹自擂痕迹。尤为巧妙是,奏章里提到平恩侯夫人,若是有功,平恩侯夫人只算是首倡者,若是无功,则平恩侯夫人欺上瞒下,东海国也受其害。”
韩孺子笑声,他可看不出这多门道,当时只觉得东海国奏章有些冗长,但是毫无破绽,以至于他必须立刻去见母亲,通报这个好消息。
晋城被围期间,赵若素决定辅佐皇帝,这是个艰难决定,他在中书省任职十几年,深受南直劲器重,顶头上司换位又位,同僚也是有走有来,只有他们两人如水中磐石,站立不倒。
他已经被视为接任者,南直劲虽未明说,但意思非常明显。
辞官时候,赵若素对自己老恩师说:“覆巢之下岂有完卵?大楚倾倒,你也无立足之地,请允许离开中书省专为陛下效命,保证,对这里事情只字不提。”
南直劲辈子没发过火,这时大怒,脸红脖子粗,“只字不提?你从这里学去所有本事,句‘只字不提’就能遮掩过去?就算不提,你还不是用这套对付中书省、对付?”
“南大人,该放下成见,陛下与别皇帝不同,值得辅佐。”
“燕朋师奏章会有什把戏?”韩孺子问。
“陛下挑选水军大将不是天两天事,东海国有时间操作。如果燕朋师战功有假,需要大量文书佐证,怕是有些困难,依微臣之见,这是冒领他人之功,为掩盖,或者为事后推卸责任,东海国必定曾经在奏章中提起真正立功者名字,就跟对待平恩侯夫人
南直劲摇头不止,“年少无知,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,哪个皇帝登基伊始不是励精图治?桓帝何尝不是孜孜不倦日理万机?结果如何,桓帝只坚持两年,当今圣上精力更充沛些,或许能多坚持段时间,然后呢?旦打败匈奴,解除最大隐患,他还能保持现在势头吗?不是跟多数皇帝样变得平庸,就是步武帝后尘,将残,bao当成精力。”
南直劲向来谨慎,对朝中之事从未妄发议论,这回真是气极,将心中想法全倒出来。
赵若素却不会因此改变主意,“只要能消除大楚内忧外患,陛下纵使事后变化,仍然值得。”
南直劲压下心中怒火,三十多岁赵若素在他眼里还是心智未熟少年,需要谆谆教导,“覆巢之下,总有两枚完卵,你联手,必能保身护家,何必……”
赵若素向老恩师躬身行礼,“意已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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