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纯忠下子明白许多事情,又敬杯,“若非连大人指教,小子何时醒悟?”
连丹臣接受这杯酒,喝下之后感慨道:“刑吏之难,不在查案、不在审讯,而在划线,或失之于宽容,漏掉*人
金纯忠觉得差不多,先敬杯酒,问道:“有件事直不明白,还请连大人解惑。”
“不敢,只要是知道,绝无隐瞒,请说。”在皇帝亲派使者面前,连丹臣比较客气。
“牢中犯人大都被证明与刺客没有直接关系,为何不能释放?陛下不是降旨说过不可株连无辜吗?”
新来刑吏居然为这种事疑惑,连丹臣微微笑,放下酒杯,想想,反问道:“怎样算是‘无辜’?”
金纯忠愣,没明白这句话意思。
事关刺驾,官府抓人时从来不会手软,据传有数十名刺客混入京城,京兆尹府总共抓捕上千人,陆续释放些,还剩五六百人,每到受审时候,哭喊声片。
玄衣使者金纯忠同情这些人,就快要过年,他们却不能回家,每天都有批人在大牢外面排队,有钱者贿赂下狱卒,无钱者只能枯等,希望能碰到好心差人,向牢里亲人传句话。
金纯忠看在眼里,如果是从前他,会觉得这是陋习,必须加以纠正,先不说公差贪贿,万带到牢中话是给刺客同伙暗语呢?可是看得越多,他越觉得应该保持沉默,多少该给无辜者点希望。
进入腊月,随着案情渐渐清晰,金纯忠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,他得做点什,却不知该怎做,必须找明白人帮忙。
这天下午,趁着空闲,他在大牢附近家酒馆里宴请司法参军连丹臣。
连丹臣举例道:“就说这批犯人吧,说他们无辜,都与刺客有些联系,说他们有罪,这些联系又都很勉强。比如有些人认识刺客,住在同院中,曾经觉得刺客行为古怪,但是没有报官,算不算无辜?还有人向刺客卖过米面油肉,拿过刺客钱,算不算无辜?”
“应该算吧。”金纯忠不太肯定。
“可是卖给刺客米面当中藏着兵器、身为邻居却为刺客打探消息呢?”
“兵器是米面铺老板放进去?邻居提供消息与刺驾相关?”
连丹臣笑笑,“犯人都说不是,可你能相信吗?京兆尹大人相信吗?刑部相信吗?再往上能相信吗?咱们看到是活生生犯人,往往从神情、从哭喊声、从其亲友表现上判断此人是否可信,可供状上只有文字,没有这些能够取信于人细节,大人们感受跟咱们是不样。”
金纯忠有充足理由这做,他学过刑讯之法毕竟是纸上谈兵,在整个审案过程中,老吏连丹臣对他帮助甚大,可以说是半个师父。
即便如此,刑吏之间单独宴请还是比较罕见,正常做法是请大群同僚,以某人为主客,金纯忠却只请连丹臣人。
连丹臣为人谨慎,答应得有些勉强。
酒馆是座四合院,金纯忠单独要间房,酒菜摆上,两人推杯换盏,渐渐熟络起来,说些闲话,金纯忠称赞连丹臣经验丰富、手段高明,连丹臣羡慕金纯忠少年有为,又是外戚,今后前途无量。
金贵妃留居塞外在官场中是项禁忌话题,连丹臣就算醉得不省人事,也不敢提及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