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官们个个束手无策,姨夫和表弟忧心如焚,她情急之下给父亲送信,说前头请医官全无用,求他尽快想办法。
自从阿娘去世,她因深恨父亲从不与他写信,接连几回求父亲,都是为姨母病。
她不想姨母死,阿娘早早走,幸有姨母和表姐悉心照料她,要是连姨母也走,她岂不是又会变回孤零零个人。
父亲果然赶回长夜,并在当夜请到尚药局余奉御私底来诊脉,可惜还是晚,姨母病损及根本,拖这些时日,已是医石无用。
姨
她五岁就没母亲,父亲南征北战不在身边,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事事由自己掌控,亲事非同儿戏,自然也不例外,她该庆幸蔺承佑不娶,省得她将来后悔莫及。
她仰头大笑三声,转眼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,翌日照例到杜府服侍姨母,晚上回府令人做驼蹄羹。
香浓羹醯佐以波斯酒肆买来三勒浆,当真是神仙才能吃到美馔。
酒足饭饱之后,她到浴斛里沐浴,本来好好地绞着絁巾,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两个字:“不娶。”
呵。她立时坏兴致,绷着脸把絁巾扔回水里,力道大点,水花全溅到浴斛外。
还敢跑,少不会被王妃狠揍顿。”
滕玉意觉得十分新鲜,她长这大,还是头回次听说会亲自揍儿子王妃,本想再次端详那位坐在上首成王妃,皇后就令人把她们带到园子里赏秋菊。
路过叠翠亭时,滕玉意瞥见亭子里趺坐着好些衣饰华贵少年郎君。微风吹动竹帘,席上投来数十道目光。
滕玉意目不斜视款款而行,正是深秋时节,霏微细雨默然洒下来,脸上有种毛茸茸凉意,当晚回到滕府,她回想白日皇后和成王妃拉着她问话时情形,已是成竹在胸。
她对这位成王世子毫无倾慕之心,只不过仕女们私底下含蓄调侃,说得最多就是成王世子,她边饮茶边竖着耳朵听,既然都恋慕此人,想必有些过人之处。
白芷和碧螺溜到旁窃窃私语:今日娘子不知因何事生气,整天腮帮子都鼓鼓。
笑话!她心情明明好得很,她不紧不慢穿上衣裳回房,可直到歇到床上,脊背上还有种极不舒服痒感。
这份痒不在骨也不在皮,若是伸到后面去挠,未必找得到地方,可若是不去管,时不时又会冒出来痒阵。归根结底句话:不痛快,浑身都不痛快。
这种不痛快感觉持续三天之久,久到她琢磨着做点什找回场子,就在此时,姨母病情骤然加重。
她不眠不休侍奉药石,本指望姨母身体好转,不料越治越差。
这回选妃宗室子弟那样多,她滕玉意不能俯就,挑就要挑个最好。
她气定神闲卸下簪环,隔日打探消息,皇后和王妃拿着她画像征询意见,蔺承佑只有毫不留情两个字:不娶。
当时滕玉意正挽着袖子用白蜜调香,不小心就打翻香盏。
不娶?她还未必肯嫁呢,定是表姐死和姨母病扰乱她心绪,所以她才会昏头去参加宗室子弟选亲。
其实这两日她早就想过,未曾谋面,脾性全然不知,那日听来种种,不过是那人在外人眼中样子,内里究竟怎样,时日久才知道,假如是个不好相与,搭上可是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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