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淮固外头新换件轻软似雾浅绯色縠衫,身妆扮明净雅洁,进来先给杜夫人行礼,随后对杜庭兰和滕玉意道:“刚才几位管事来楼下传话,说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说昨晚玩得不够尽兴,令人在水烟湖里摆画舫,邀各府小辈前去玩乐呢。”
杜夫人笑说:“这样正好。你们快去吧,同李夫人好好说说话。”
三人便告辞出来,李淮固道:“你们在房里商量给人送礼?”
滕玉意信口胡诌:“府里有位老管事要过生辰,他是老忠仆,想好好犒赏他回。”
李淮固温声说:“从杭州带不少绸缎,现堆在房里,本来是要送礼,阿玉你要是瞧得上,拿匹赏你这位老管事好。”
杜夫人早觉得头昏脑热,便也带着杜庭兰和滕玉意回趟月明楼。
回房喝茶又换衣裳,总算觉得身上爽利许多。
杜夫人靠在窗下矮榻扶手上,面轻摇团扇,面观赏窗外斜阳:“明早就要回城,这乐道山庄如此壮丽,难得来回,也没好好逛逛,晚间要是无事,你们姐弟几个尽兴四处走走才好。”
杜庭兰说:“阿娘要是歇够,待会同们道下楼逛逛。”
“今日累坏,就不去。”杜夫人奇怪道,“这孩子,回来在房里找什?”
晌午时分,忽有列金吾卫疾驰前来报信,说是圣人和皇后亲来贺寿,御辇不久就要到别业。
山庄里顿时沸腾起来,众宾客唯恐御前失仪,吓得各自回房整理衣冠,拾掇好后,各人依照品阶在中堂前静静跪候,过不多时帝后到,国丈率众出门迎接。
帝后亲厚异常,来就令开席,宴设芙蓉池畔,特赐臣眷同座。
宾客里不少头回面圣,入席后吓得连杯箸都不敢妄动,坐得久,听帝后语调和悦,渐渐也就不那拘束。
皇后又令宫女们把宫里新摘下来新鲜含桃捧出来。
杜庭兰并不知昨晚小涯用是蔺承佑浴汤,只当滕玉意要借姨父
滕玉意负手在屋子里打转,先是把目光落到桌上琉璃盏上,摇摇头,又扭头打量那边床架上衣裳,又摇摇头。
听姨母问话,她漫应道:“欠别人份人情,在想送点什礼物能叫对方瞧得上。”
门外有人道:“阿玉,兰姐姐,你们歇好?”
原来是李淮固母女来。
李家门第与今日干公卿大族比起来,固然毫不起眼,但因李淮固容貌气度在干小娘子里算出众,在席上也颇受瞩目。
“宫里带来,往年要三月底才熟透,今年也不知什祥瑞,居然三月中就得。拿下去分吧,果子新鲜时比腌酢好吃。”
宫女们提着竹笼,把枝叶上犹带着露水含桃分发给席上诸人,有几位外地*员妻女坐得较远,料定自家未必能得赏赐,哪知皇后赐物并非做做样子,席上不分亲疏尊卑,几乎人人都有,众人见皇后如此慈厚,不免又敬又爱。
这整日,君臣在芙蓉池观百戏,听丝乐,品芳肴,尝美酒……可谓其乐无穷。
傍晚宴席仍未散,皇后似乎觉得乏,对众女眷说不必拘坐在席上,趁天色不算晚不妨四处走走,说完这番话,便率宫人们离席。
过没多久,陆续有女眷借故回房换衣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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