蔺承佑虽然看不见,但能听到滕玉意回头时鬓边首饰摇晃声响。
滕玉意正用目光仔细确认蔺承佑脚下是否有石子,那次在她被耐重掳到地宫,蔺承佑就是用锁魂豸牵着她走出地宫。
“你想想那回在玉贞女冠观和你在地宫里是何光景,就知道为何会如此。”
蔺承佑慢悠悠道:“只记得你生怕把你弄丢,为缠得紧些把锁魂豸欺负得哇哇直叫。滕玉意,你是不是打小就霸道?”
滕玉意鼻哼声:“不对,你再想想,当时在地宫你是如何待。”
滕玉意扶着蔺承佑起身,扶是定要扶,但两人毕竟尚未完婚,假如就这样大剌剌扶着蔺承佑四处走动,多少有些不妥。
踟蹰间,滕玉意看向蔺承佑衣袖,心念忽动:“那得跟师兄借样东西。”
蔺承佑从袖中抖出锁魂豸:“这个?”
滕玉意掰开蔺承佑手让他握紧银链,自己则稳稳牵住另头,然后叮嘱长虫:“你好好,千万别随便松开你主人。”
长虫很不愿意被滕玉意支使,不过还是慢腾腾缠住蔺承佑手。
庭中只有他二人,滕玉意笑眯眯地说:“在下名号甚多。在外人称‘王公子’,在家有个小字‘阿玉’,捉妖时另有道号,‘无为’二字便是师兄赐。”
蔺承佑笑着点点头:“无为,无为,‘道常无为而无不为,万物将自化’,有这道号,刚好帮你这多灾多难小道士压压。有师兄若此,无为道长本事不会差吧?”
“马马虎虎,目前尚有样本事远不及师兄。”
“你且说来听听。”
“脸皮。就没见过比师兄更喜欢夸自己人,说起脸皮厚,他算是天下第。”
蔺承佑笑着不说话。
滕玉意默,忍不住再次回头瞥他,这眼看得有情又有绪,目光涩涩,却是柔软无比,当时蔺承佑就像她现在这样,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确认她是不是还在自己身后。
打从相识那日起,他要口口声声嫌她烦,要专程跟她作对,但颗心早就系
滕玉意检视番确定足够稳固,这才牵着蔺承佑往前走:“有在,绝不会让你磕着碰着。”
蔺承佑笑靥愈发深,就那样不紧不慢跟在滕玉意后头。
长长银链,头在滕玉意手里,头在蔺承佑手里,相距不算近,却又跬步不离。
每走过株花树,都会有花瓣乱纷纷落到两个人头上和身上,形如春雨,色若虹霓,再往前走,又有杏花初绽,花瓣随风回旋,活泼泼地追逐两人身影而去,远看好似幅舒卷绚烂画。
走着走着,画中某个人笑着开口:“老回头看做什?”
蔺承佑啧声:“好无为,孺子可教也。知道自己尚有不足之处就好,今日打算跟师兄出门长长本事。”
“东西都备妥,特来延请师兄。”说话间已走到红梅树下,含笑低眉望着蔺承佑。
“要带你出门长见识倒是成。”蔺承佑不肯动,“就是地上雪未消,走路易滑,待会得直有人扶着才行。”
这样厚脸皮话也就蔺承佑能说出口。滕玉意看看四周,成王府仆从甚懂规矩,大约知道小主人不喜被打扰,早就远远地躲开。
偌大座庭院,时只能听见微风扫过红梅枝头轻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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