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惊蛰似乎看出她莫名紧张,唇角淡淡勾勾:“嗯。御史请便。”
语毕将目光从她面上转开去。
似乎是没有认出自己就是当年被救下药童之呢。徐静书有些沮丧,却也不便多说什。
当年命人送药童们们去往各自归处之前,秦惊蛰特地交代过,将来若相逢,绝不可与她相认,更不必感慨痛哭着上前道谢。再不提药童案,好好活下去,便是对她最大报答。
徐静书也不知如今自己算不算“好好活”。她小心翼翼再觑秦惊蛰眼,心中轻轻道,但愿不要辜负秦大人番苦心。
在那时徐静书眼里,大理寺少卿秦惊蛰虽生张娇妍明丽芙蓉冷面,却是这世间最坚不可摧女子。好像只要站在她身后,世间所有阴霾与丑恶就不敢近前。
时隔数年,身量抽长徐静书已无需再仰头看她。这才发现,原来秦大人身形并非记忆里那般高大魁伟,而是纤长柔韧。
徐静书单手抱紧手中典章,暗暗清清嗓子,执礼道:“秦、秦大人安好。”
说完,她无比懊恼地偷偷皱皱眉。嗓音有些抖,站得也不够直,真是糟糕。
其实按照般规律,殿前纠察御史在候朝期间来回巡查时,若无异常,就不用饭特意向比自己高阶*员们执礼问好。
武德五年三月二十,卯时将近,当日上朝*员们陆续抵达勤政殿外候朝地。
在幽微天光影影绰绰里,徐静书终于见到暌违数年秦惊蛰。
秦惊蛰负手立在殿前西北角树荫下,神色平静漠然。
在她近前虽有几位*员在扎堆闲聊,离她分明不过三五步距离,彼此间却像有无形屏障相隔,泾渭分明。
其实徐静书今日并不负责巡查这区,但远远瞧见秦惊蛰在这边后,便特地请同僚申俊与自己换。
转身要离开时,她才发现近前那几位先前还交头接耳、对秦惊蛰视而不见*员正回头看向这
毕竟殿前纠察御史已是最小九等官,有机会上朝面圣*员全都比他们大,若要挨个向人行礼问好——尤其那种动辄数百人大朝会——除行礼问好就不用做别事。
通常在候朝时若有殿前纠察御史上前行礼问好,就意味着受礼者出错。
秦惊蛰收回放空远眺目光,神色略有些诧异:“本官今日何处不妥?”
徐静书心中慌,赶忙摇头,扯着嘴角给她个僵硬笑脸:“没有没有,没有任何不妥。下官只是路、路过……”
天,她想咬舌自尽。瞧这说什胡话?她正当值,近前查看众官是必然,又不是逛大街偶遇,哪来“路过”之说?
虽已是春末,朝阳升起前风仍不免带着薄薄轻寒。
徐静书偷偷将微凉右手指尖藏进左手掌心,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心里在沁汗。
紧张、感慨、期待、雀跃,种种心绪纷繁交织,百味杂陈。
这种心情对徐静书来说有些陌生。她抿着止不住上翘唇,极力按捺住鼓噪心音,步步向西北角那个身影走去。
武德元年与秦惊蛰初见时,徐静书只是个十岁瘦弱小孩儿。因种种原因,她身形比寻常同龄小孩瘦弱、矮小,看起来最多就七、八岁模样。她还记得当年自己站在秦惊蛰面前时,须得仰头才能看清对方长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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