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睁眼时候,看见戴着眼镜医生,他摸摸额头,劝诫:“老头儿,你下次要是再自己把呼吸机关,就把你换到别病房去,让那些男护士守着你。”
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,因为这是上个月发生事,周身腾起阵热流,绝不是尿床,而是脑筋突然明朗。有个大胆想象,只需要静待时间来验证。
果不其然,第二天,第三天……每天睁眼时候,会倒流回过去,这个奇遇没有特定规律,短大概回到三五天前,最长也就个月。
身体竟然越来越好,记忆里那层沾满水雾玻璃好像也被某只手掌渐渐抹开。某天半夜醒来,觉得口渴,下意识地起身找水喝,等听到饮水机上水桶发出哐当声响时,才反应过来,不在医院。
回到养老院。
确定看到天堂。
光很刺眼,随后是片开阔白。从未感觉到这样安宁,器官衰竭伴随绞痛,也在此时消失。四周很安静,却没有隔离感,感觉自己轻飘飘,听不见心跳,没有笨重身体,但好像又变得巨大无比,似乎向前伸个懒腰,就能拥抱整片晴朗。
旋即又有那刻,突然变得沉重,天堂景观不复存在,只能看见穿着白衣焦急医生。
真不喜欢身上插那多管子,又不是个行为艺术品。
直到听见旁边呼吸机发出串凄厉哀鸣,笑。知道,终于又可以看见天堂。
们那个养老院在看来就是个高科技监狱,混搭亲切老上海建筑风格,目就是为骗不懂事老人。洋玩意儿就是洋玩意儿,弄得再智能也不是小时候憧憬家。
房间在中央花园北面二层,空置101号房旁边,木质结构大开间里应俱全,但都冷冰冰,没点儿人味。餐桌旁墙上挂着个养老院标配资料夹,其中有页,是个人介绍。
方衡,男,60岁时入住怦然疗养院,伴有癌症与多年气管囊肿。
虽然时间在倒流,
沉沉睡去,结束八十二年生命。
在睁眼之前,梦境飞快进行到尾声,前面过程忘记,只记得在初中教室醒来,书页上留着摊口水,地理老师在讲地球自转运动。瞬间崩溃,因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,这也意味着还没死。努力睁开眼,想看看是哪个该死医生把又救回来,结果只看见个年轻护士插束嫩黄色花在床头柜上。她见醒,吓得手颤,花瓶碎在地上。
倔脾气在医院是出名,主要真是觉得这身老骨头经不起他们折腾,所以很不配合。连医生都怕,更别提年轻小护士。
从那个小护士收拾好玻璃瓶,起身念叨着“碎碎平安”,到今天整天巡查记录,都觉得格外漫长,且带着异样,直到晚上小护士又把个新花瓶搁在床头,盯着花瓶上绿色螺纹看许久,才终于用落灰脑子理清异样原因。
今天发生所有事,在前几天发生过。模样人事物,那束嫩黄色花,碎掉花瓶,阳光落在床脚区间,医生说过话,以及螺纹花瓶。安慰自己,这可能这是去天堂必经过程,回光返照幻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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