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拇指轻轻擦过粗糙纸面,似能摸到那些字般。
外头交谈声音传入耳中。
“墨柳,你家公子上月廪粮费,还拖着没缴呢,是万不敢再帮你们延……”
“再宽限几日,再多几日吧?明年会试,家公子定能中进士!到时候不会忘你。”
“哎……这,不若,你们还是另寻别处吧?金陵城外有几座寺庙便不错,食宿低廉,要知当今吏部侍郎,当年便是在行止观苦读,中甲!那观中供着文昌,前些年好些举子去此观备考呢。”
“穷书生,哟?歙砚?放屁不打草稿。”
“就是歙砚!这是建极殿大学士唐大人送与们公子!不识货!”
林子葵轻轻摇头:“墨柳……”
墨柳扭头睁大眼:“不是吧公子,五百文,您何必贱卖?”
林子葵犹豫下,摇头:“还是走吧,打扰掌柜。”
桌台后掌柜抬手:“什字画,什朝代?”
“这……”林子葵略微赧然,“上个月。”
“哦?哪位大家?”
林子葵将画摊开。
掌柜扫眼不俗字,精巧画,又眯眼盯着红章:“林怀甫?何人?”
埋得更低,拉着林子葵手:“公子,您眼神不好,慢着些。”
“倒是看得清路,你不必当是瞎子。”
“话是这说,大夫不是说,若不好好养着,日后可就真看不见,那可如何是好。”
林子葵含笑,眼底有种朦胧光亮:“这半年听从医嘱敷些草药,极少见光,今日摘下蒙眼布,亦能看清你脸,觉着,是好许多。”说着,他攥着墨柳袖子往旁边走,“你瞧,那是不是有辆马车?”
“……公子,那是驴子。”
“行止观?”
林子葵听见这三个字,心中动。
“公子,咱们真要离开应天府书院啊?”
林子葵点头:“是,大
他礼貌告辞,主仆二人又跑几家字画店,屡屡碰壁。这几幅画,论画工意境,确算是精品,用纸用墨,也均为上佳,若非打算拜谒肖大人,林子葵也舍不得用这样难得不菲纸墨。
但此地乃是金陵,达官贵人什东西没见过?
林子葵个无名小辈字画,放这儿是断然卖不出。
画卖不出去,垂头丧气地回应天府书院,隔日,门外又传来敲门声。
墨柳早早起来开门应,晨雾弥漫,墨香萦绕房内,林子葵坐在床边捧着卷书,眼皮上蒙着层黑布料,窗棂光渡在他侧脸上,面颊透明绒毛,如层洁白霜。
林子葵含蓄地拱手:“正是在下,怀甫乃是鄙人表字。”
“字倒是不错,画也不错,”掌柜不在意道,“给你这个数。”他伸出掌。
墨柳:“五两?”
掌柜捋须:“五百文,三幅。”
墨柳忙将字画收回来:“五百文!呸!连家公子笔墨钱都不够!这可是上好歙砚所绘!”
“哦,马啊驴啊,不都差不多。”
沿街慢行,林子葵带着书童,进家古玩字画店。
“这位公子,是来看字画?”店家招呼着林子葵,眼光上下打量着他。
这公子穿身棉布白衣,打扮整洁,满身书生气,脸庞柔和儒雅,却不像什富贵人家。
果不其然,林子葵将字画端上来:“您这儿,收字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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