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康并没有在音乐里放入原作中可能有
“伤感”情绪，他觉得痛苦在此并没有说服力。林衍英雄所见略同，他演绎钢琴怡然自得，以殉道者姿态面对铜管铺陈冲突。
如此荒诞，如此不羁，却如此让人忍不住……信服。
故事最后两小节，是八拍渐弱定音鼓，鼓棒轻触边缘，将或明或暗主张以
种无限姿态传递出去。
指挥棒停在半空，林衍呼吸微微颤抖，远处长号反射出刺目光，让他不禁眯起
眼。
他仍在沉湎，未从情绪中抽离，汗水打湿额边发，悄悄滴到指挥台上。
“是啊。”穆康喃喃道，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衍转身上指挥台。
指挥谱架上，孤零零躺着根指挥棒。
林衍演出，向来背谱，指挥家不允许出错，林衍也从不出错。他喜欢在音乐中同演员时时刻刻交流，便不惜废寝忘食也要把所有声部每个音符、休止符、乐句、呼吸都刻在脑海里。
权威杂志《Gramophone》给予林衍简介寥寥数语：指挥天才，卡洛斯·莫斯特唯弟子，指挥风格细腻灵动，是所有年轻音乐家仰望对象。
林衍深吸口气，指挥棒指向弦乐最后排，贝司首席正紧张地看着他，两人无声交流秒，演奏员轻轻点头。
立大剧院音乐厅，本场音乐会禁止录音录像，请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，中场休息二十分钟，谢谢，祝各位观赏愉快。”
分钟后，掌声响起，乐团首席邱黎明走上舞台，朝观众微微鞠躬，起范儿起得很是专业熟练。他给管啸示意，在钢琴上按下A4，双簧管先和钢琴校音，再把标准音吹给管乐和弦乐。
对音结束，邱黎明坐回第小提琴第排外档首席专座，台上台下立马进入演出开始前绝对寂静时刻。
所有人都放缓呼吸，屏息期待指挥登台。
穆康坐在第六排中间贵宾席，紧紧盯着舞台左边那扇连接后台门，嗓子眼阵阵发干，《困灵》明明早已排得成竹在胸，此刻他心却仍然跳得飞快。
情绪漫长得仿若跨过世纪，无声在空间里发酵。管小小捂着嘴，眼里是久散不去震撼；方之木双手
指挥棒在空中弹出个精致小弧线，贝司低沉声音缓慢流淌开来。
《困灵》前十小节是贝司solo，接下来十小节也只加入个圆号。
穆大才子专属第主题由第小提琴奏出，出现在第三十六小节，第二主题由双簧管引出，出现在第七十二小节。
第主题主询问，第二主题意回答。
这部交响诗是出以赋格形式展开自问自答，整部作品表现出四种情绪极端：矛盾、挣扎、退缩、接受；而钢琴在其中承担最重要情绪转折：从挣扎到退缩。
他度秒如年地想：阿衍怎
还不出来。
其实总共也就过不到二十秒，门开。
林衍大步走出来，背脊笔直，黑色燕尾服衬得那双腿愈发长，天花板上炙热灯光照亮他英俊非凡脸。观众席爆发出阵热烈掌声，二楼传来几声尖锐口哨和女孩子尖叫。
林衍在指挥台边站定，对观众优雅地微笑致意，当真是如天神下凡般，从头到脚都洋溢着迷人自信。
“
天啊。”管小小小声说，“这帅得太犯规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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