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如酒,酒香四溢,令人沉醉,如同林衍值得用生时光品再品壮丽灵魂。穆康握紧林衍手,沉声说:“好,和起。”
林衍不假思索地说:“当然和你起。”
“看来得赶快搬过来。”穆康感叹道,“按咱俩这天十小节研究
两人对视眼,异口同声地说:“夏伊不是阿巴多。”
林衍笑起来,重新靠回穆康肩膀,憧憬道:“也想像他样,年演部,用十年演完。”
“阿巴多和好几个团合作过马勒。”穆康说,“柏林、维也纳、芝加哥,都录过。”
“都不是最好。”林衍说。
“最好是他经长时间研习沉淀后,晚年重新出山现场版本。”穆康搂紧林衍,“你也打算这样,对吗?”
林衍沉默会儿,说:“去年演十五次贝五。”
穆康闻言吃惊,以为自己听错:“多少次?”
“十五次。”林衍重复道,无奈地说,“没指过马勒,不是因为不想,而是因为没时间。”
若算上声乐交响曲《大地之歌》,古斯塔夫·马勒生写过十部交响曲,几乎全是编制过百人、时长远超小时大手笔。他音乐艰涩复杂、包罗万象、浪漫宏伟,论哲学深度与理查德·施特劳斯和瓦格纳不相上下,论乐曲广度更是在浩瀚交响世界里独占鳌头。
按林衍这种强迫症似演什都得背谱、每个演员声部都要如指掌严谨做事风格,过自己那关上台指马勒确实是件耗时费力事。
是道说动,奋力拽住丝理智:“北美欧洲那多团,少你让他们去哪儿找新指挥?”
林衍迟疑道:“……总能找到吧?”
“肯定不好找。”穆康说,“再说他们早把你当自己人,你得为人家考虑考虑。”
林衍安静地啃着三明治,没接话。
太阳慢慢滑至天空边缘,临近傍晚,夜寂静挟带寒意悄然汇入风中。林衍起身将两人吃剩包装袋放进不远处垃圾桶,坐回来依偎着穆康暖和身体,打趣道:“不像你说话,刚刚还说全都是你。”
“是,准备多少年都可以。”林衍坚定地说,“直到认为可以那天。”
太阳缓缓沉入山脊,只剩半面孔躲在暮霭身后若隐若现。黄昏降临,将巍峨天地与五彩人间蹴而就地涂成金黄色。穆康遥望着山间云雾,长出口气,静静地想:没错,这就是他。
不畏枯燥、不惧孤独、不计得失、不顾后果,日复日年复年,重复做着自己认为对事。
譬如说,日复日、废寝忘食地钻研同部音乐巨作。
又譬如说,年复年、寂寞又绝望地……爱着。
穆康恍然大悟,立时松口气:“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林指。”
林衍“嗯”声:“阿巴多没能演完最后轮马勒。”
穆康点点头,惋惜道:“还差马勒八。”
林衍:“夏伊替他演完。”
穆康:“嗯。”
穆康哭笑不得:“不是……”
“明白。”林衍低声说,“你虽然这想,但不想真这做。”
穆康:“……嗯。”
“但是想这做。”林衍说,“对来说,有你、有音乐,足够。”
穆康愣,敏锐地察觉出林衍言外之意:“你不想去外面演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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