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涯摇摇头:“虽不甚明鱼姬姑娘与那高高在上天君有何渊源,但见他摆弄苍生手段,也不由齿冷。这些年在鱼馆也看过不少光怪陆离事儿,想想皆是因其而生。鱼姬姑娘隐于市井,料想也是因为这个缘由。”
鱼姬自解嘲地喃喃言道:“曾说过自己只是个逃兵,只因昔年为人处世过于谨慎,权衡得越多,也就不免随波逐流,以至于放任大祸酿成,真到孤掌难鸣境地才会有昔日修罗泽诈死重生之事
是个逃兵,仅此而已。”
汴京城中已经打过三更,打更人走街串巷,呼声悠长。
明颜伏在桌面上已经睡熟,今晚她破天荒喝不少,早已不胜酒力。简单人,自然少有烦恼。即使明知前路步步荆棘,但在她内心深处却从未忧虑,似乎只要有她仰仗掌柜在,切都不足挂齿。
三皮蜷在酒廊罗列大酒缸之间空隙里,身躯隐在幽暗夜色之中。他也想像明颜样醉去,只是喝得越多,反而更是清醒。越清醒,也就越发纠结于父母旧事。曾经他以为这生都只是混吃混喝坐等飞升,族群衰落分散也只是人各有志。而今知道那些隐藏于安逸生活之后恶意摆布,也能深切体会母亲良苦用心。往后是继续随波逐流,或是像母亲从前样与天争命,坚守身为天狐传人骄傲与自由,这已经是今晚最大困惑。他抬眼看看门廊之上随风微动灯笼,倾城鱼馆四个字在朦胧暖光映衬下似乎要从昏黄灯笼纸上飞跃而起。他本以为当初跟着明颜来到鱼姬酒馆只是个意外,而今看来,冥冥之中切早有定数……
大堂火盆里炭火已经只留下星星点点火斑,微弱光影浮于鱼姬面庞之上,凭添几分失意。她下意识地晃晃手边酒壶,才发现壶中已空。
“没怎注意酒却尽,再去取些来。”鱼姬缓缓起身,正要提起那只空壶,龙涯手掌已经轻轻覆在酒壶之上:“酒入愁肠愁更愁,若是失意,再醇香佳酿也是苦,饮下只是平添抑郁,又何必糟蹋鱼姬姑娘美酒?”
鱼姬叹口气,松开酒壶坐回桌边:“可能故事说得太投入,想要抽离,却是不易。”
“倘若仅仅只是几个杜撰故事,倒是轻松许多。”龙涯目光落在街面飘飞细雪之上,白色雪花在暗夜之中分外皎洁,却偏偏无比细小,飘落于地就融入泥泞,化为片混浊:“小阮等人悲剧始自不同种族利益争斗;天盲山中更是弱肉强食,将人性之恶展露无遗;白隐娘与媚十娘虽是得道精怪,也依旧逃脱不任人鱼肉可悲。细细想来,无论人也好,妖也好,甚至是神,都无法摆脱争权夺利怪圈。”
鱼姬喃喃言道:“确实如此。倘若当年六道浩劫从未发生,兴许现在依旧是那个平和安宁世界。只是世上事往往都没有倘若,既然经历天崩地溃,六道之中应劫而来又岂止是故事里那些人。”
龙涯专注看着鱼姬黯然神伤脸,忽然心念动:“其实早该猜到。在天盲山鱼姬姑娘为暗箭所伤之时,曾套问过猫丫头。她只说出个‘天’字,就被鱼姬姑娘阻止。而今想想,这个‘天’便是那位统领三界无上天君。”鱼姬微微颤:“龙捕头果然通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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