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连德停下笔,站起身走到金木跟前。这时,他已经摘口罩,脱下防疫服,身上穿着绿色军装。他看看金木,鬓角浸出几颗汗珠,微微扬起下巴,绷绷厚厚嘴唇:“不但怕,还恐惧。”他回到桌前,拿起死亡人数统计表看,“要不是害怕,也没那大胆子。”
说完,他告诉金木,要是不愿回京,就回旅馆待着——傅家甸只有病人和防疫人员,不需要看热闹记者。
隔离
伍连德电文奏折到外务部,送到外务部右丞相施肇基[11]手里。个月前,正是施肇基向朝廷举荐伍连德赴东北防疫。
施肇基在回忆录中写道:“乃请z.府简派余为防治大臣,而由余任伍连德医师为会长,任会议主席。”这里说“会”,是指各国医学专家组成“万国治疫大会”。伍连德年纪最轻,资历最浅,全仗施肇基背后力挺,才全权主持防治工作。
阻止,伍连德当众发誓,桶柴油浇在身上,要与尸体同焚烧。
历史实情,没有丝毫浪漫与狗血。金木记录中说,当时,除名姓于道台认为“活命更要紧”,其余*员乡绅都模棱两可,并未表态。有人提出全城灭鼠,有人建议开春后挖坑掩埋,还有人提出假设:完全隔离染病人,封锁傅家甸——“弃之不顾,或可绝患”。
即便是当时参与防疫工作西方人,也有不少人瞧不上伍连德隔离方案和焚尸建议。查找资料时,在《1910——1911满洲大鼠疫》(TheGreatManchurianPlagueof1910——1911:TheGeopoliticsofanEpidemicDisease)里,发现美国外交*员格林[10]发给领事馆段汇报。
汇报里说,这个号称受过欧洲医学训练年轻中国人,和他专业助手,每天观察、报告、做实验,从早上九点半工作到下午四五点,但并没做什实质工作,死亡人数仍然每天上升——“这是在浪费z.府人力和经费”。
虽然伍连德是朝廷任命总医官,但整个东北防疫队伍里,有俄国、日本、美国、法国、英国、德国等国家专家,还有中国中医。支持、反对、回避、嘲笑——什声音都有。
伍连德请求火葬电文,算得上生死之托。治疫已近两月,整个哈尔滨和长春、沈阳等地,都按伍连德隔离方案操作。要是准火葬,情况还不好转,就是千古罪人。施肇基决定向上头请道圣旨。大年三十晚上,他连夜去摄政王府,
伍连德没争执,带着林家瑞回到防疫局,提笔便拟写奏折。他说,隔离已经做到位,死亡人数却与日俱增,尸体不烧,鼠疫就不灭。请奏朝廷,是为让傅家甸*员闭嘴。写完电文,他递给林家瑞,让他翻译成中文,式两份发到北京。林家瑞接过电文扫眼:“三天处理完尸体,办得到吗?”
伍连德摇摇头,说不清楚,但只要恩准,就必须做到。他让林家瑞准备煤油,朝廷回信前,先把已经撤空感染住宅区烧,点不能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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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疫人员焚烧街道,图片来自《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摄影》
这时,金木问伍连德个问题:“伍博士,你害怕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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