慢慢地,随着时间流逝,那极端、令他无法思考狂喜点滴沉淀,意识逐渐恢复过来。
他脑中终于有多余空间好好品尝记忆中胜利甘美滋味。
——那是暌违三个月拜访。自从那件事发生前夕见过面后,两人直到今天才碰面。
野本只寄封信表达对那场横祸慰问,连他新居也没造访意愿,这更让北川心头起疙瘩。
而北川也好不到哪去,受到野本尴尬心情影响,光是跨过野本家门槛就已令北川不快得几乎差点儿吐出来。
这只是心理作用,怎可能?是真,是真,甚至可以拍胸脯保证。他听说老半天后,不是承认失败吗?他当下不是脸铁青,低头认输吗,这不是胜利是什?
“赢,赢,赢……”
在这单调、没有话力旋涡之间,这些思想碎片如同电影字幕般在他脑中忽隐忽现。
夏空宛如阴翳混浊病眼,乌云密布,连丝微风也没有,家家户户门帘与遮阳篷犹如雕刻静物纹丝不动。往来人群仿佛预感到某种难以言喻厄兆般,纷纷疾行而过。没有任何声音,死寂覆盖周遭。
北川身处其中,像个孤独异乡人继续着他疯狂步伐。
“赢,赢,赢……”
北川脑中,唯有赢这个念头如风车不断旋转,除此之外容不下其他念头。
此时此地,他连自己正走在何处,打算去哪里都没有概念。基本上,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走路。
过往行人望着他特立独行步伐,面露疑惑之色。就个醉汉而言,他脸色倒是很正常,若说他是病人,又显得太有精神。
Whatho!Whatho!Thisfellowisdancingmad!Hehathbeenbittenbythetarantula.(1)
两人根本就是天生死对头。
即使是同校同科系,而
走又走,依然没有止境,闪着钝光道路在北川前方无尽绵延。
对于徬徨不知何去何从人来说,东京市可说是座永无止境迷宫。
小路,大路;直路,弯路,条接条地串联延伸。
“然而,这是何等精密又何等深刻复仇。他所做切肯定算得上道高尺。可惜,相较于他复仇计划,报复手法却是魔高丈!这是天才对天才决斗,是天衣无缝艺术;这是他在上半场独领风骚,下半场由独撑,是堪称完美艺术剧。不过,不管怎说,胜利终究属于……赢,赢,把他狠狠地击垮。”
北川鼻头布满汗珠,在夏日艳阳下他丝毫不感疲倦地继续往前行。对他来说,酷暑根本不是问题。
他那疯癫步伐不禁令人想起爱伦·坡这段疯狂文句。北川绝非真被毒蜘蛛咬到,不过,眼下他已被比毒蜘蛛更可怕偏执念头所俘虏。
他全身沉醉在复仇快感中。
“赢,赢,赢……”
伴随着轻快节奏,北川喃喃不休,胜利片段如同璀璨烟火,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。
从今天起,他总算能够摆脱在那漫长生中片刻不停息、无可挽救痛苦折磨。自无能为力痛苦中挣脱后,他总算熬出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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