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行朗撇撇嘴,张嘴吃下去。
火锅辣和香菜香气,起席卷他味蕾,吃这多天清淡,下打开胃口,差点把舌头给吞。还想再烫片,路巡却不许,语气变得有些重:“你吃辣会进医院。”
“……哪有这严重,吃不死人。”他不以为然。
路巡给他夹清汤锅里火腿肠,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:“你吃这个。”
“又不是小朋友。”周行朗很不高兴地吃几片,趁他不注意,又准备把筷子伸进红锅,被路巡筷子夹住,眼神轻飘飘地看他眼,摇头
“可以吃?”峰回路转,他拍大腿,喜滋滋道,“太好!今晚就去吃!”
路巡看着他:“鸳鸯锅。”
周行朗:“……”
路巡不疾不徐:“吃辣,你吃清汤。”
眼珠子转,周行朗点头:“行!吃!”
“……好。”他艰难地说,可心脏仍是觉得闷,难受,哪怕是在新闻里看见类似新闻都会心酸,而人都会有共情,更何况,这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事。
惠姨给他做饭送到医院来,盅松茸鸡汤,还有炒菜,宫保鸡丁和酱肉丝,炒土豆丝。
他是四川人,爱吃川菜,惠姨明显是擅长粤菜,但为周行朗,特意学习做川菜,味道偏甜,不辣。
他玩着游戏,路巡把饭盒层层地打开,把筷子给他摆放好:“行朗,吃饭。”
周行朗放下手机,两人面对面地吃早午饭,他说:“想吃火锅。”
周行朗是在医院醒来。
他反复做着同个梦,路巡救他,为救他,失去条腿。
睁开眼时,是梦中直不断重播那张脸庞,男人流着汗,咬着牙背着他冲出火光。
路巡摸摸他头发,声音温柔得像水:“行朗。”
周行朗还没睡醒,神态微微茫然地坐起身,感觉嘴皮很干,舔下下嘴唇:“睡多久?”
鸳鸯锅也认。
晚上,路巡兑现承诺,带他去家重庆火锅店,开个包间。
鸳鸯锅,半红汤,半清汤,牛油底料在高温下化开,干辣椒和香料气味扑鼻而来。
“好香啊。”周行朗深深地吸口气,感觉肚子在咕咕叫。夹起片黑毛肚,直接把筷子探入沸腾红锅,涮起来,抬头看路巡,他居然没制止。
路巡倒份火腿肠在清汤锅里,看见他把毛肚在碗里涮,说:“只准吃片。”
“不能吃,”路巡道,“你有胃病。”
“哈?”他惊诧地抬头,“有胃病?这怎可能……”他从小吃辣长大,无辣不欢,从没出过胃上毛病,怎可能得胃病。
路巡给他夹菜,避重就轻道:“有回喝酒喝太多,就成胃病。”
“那岂不是不能吃火锅?”他惊悚道。
路巡顿顿,说:“可以吃。”
“昨晚到现在,医生说没事。”路巡端着杯子,要喂他喝水,周行朗接过来,略拘谨地道:“自己来吧。”路巡没说什,拧开唇膏,没等他反应,就帮他涂在嘴唇上。
周行朗有些尴尬,抿紧唇:“那个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你腿,是……”他支吾着,低下头,“是因为才……”
“截肢。”路巡笑下,又摸摸他头,“不用内疚,也不用可怜,同情,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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