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渐热,六月这天,周行朗忽然接到个短信。
“hi。”
很简单问候,周行朗回复:“ethan?”
路巡问他:“在忙吗?”
“现在没有。”
无所获。
不,也不能说无所获,周行朗看着手机里存号码,始终没有勇气拨打,周天跃来医院看二爸时候,遇见刚回国周行朗,便问他:“小朗,你出国谈生意,谈怎样?”
周天跃是半年多以前来上海投奔他,周行朗并不喜欢这个堂哥,但看着亲人份上,就让他跟着自己做事,教他点东西。
结果没多久,他也破产,周天跃就重新去找份工作。
周行朗摇摇头。
他和路巡关系就变得不单纯,他深刻地明白个道理,朋友之间不能做生意,不能有经济往来,他和大学同窗起创立工作室,后来反目,就是这个原因。
路巡听他说话就说个字,但看起来确有话要说模样,追问:“嗯,那什?”
“……没什。”周行朗低下头。
从大二那年创立工作室,迄今为止他也做过不少设计,但建成没两个,他自负,自认为有才华,只是建筑师是个经验至上行业,许多人到四十岁、五十岁……甚至更老,才开始知名。
他不想熬那久。
“上海有什好吃吗?”
周行朗做模型做正发困,看见这条消息下精神抖擞:“你过来?”
“刚到,就想起你。”
“你在哪里?”
周天跃顿秒,安慰他:“这也没什,就当出去散心,生意嘛,总会来,总会有个有眼光大老板慧眼识珠。”
周行朗点头,但并不报什希望,莫干山项目公开招标,并不是说他想投标就能投标,他事务所本就小,如今又破产,根本没有参与资质。所以他才会想着亲自把自己图纸送到路董事长面前。
月底,要交房租,周行朗刚做几个设计赚到辛苦钱全搭进去,他又变成穷光蛋,他自己不会做饭,去外面吃又贵,周天跃知道他难处,给他拿几千块,有事没事还过来帮他做饭:“你搞设计千万别熬夜,也别乱吃东西,不然又进医院怎办?”
周行朗知道他没钱,但还肯这对待自己,就特别地让他觉得感动,雪中送炭会让他记辈子。
日子勉强能维持下去,但做出来东西全是为迎合市场,迎合甲方喜好,完全没有审美可言,这种东西他以前是不屑做,认为消磨自己才华和灵气,做多麻木,如今却盼不得多来几个,反正甲方也没有审美,只要会吹,随便做个他们就喜欢。
可他没有名气,就不会有人愿意花大钱让他做设计,他开始想走捷径,所以花自己钱去做出作品,倾家荡产,但做出来东西却是无人问津。
年龄成个标签,代表他不如别人标签。
如果有人愿意不看他年龄,只看他作品,就会知道有时候经验不代表切。
回国那天,路巡提出要送他程,周行朗已经买好机票,况且也知道路巡目地和他不同,便拒绝,说:“如果你到国内,或者来上海,就给打电话,定好好招待你。”
如此,周行朗便在经济舱逼仄和颠簸中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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