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睿昀有时真佩服她坦荡。
“你清楚李今是什人,他刚上过臧援朝电影,再接张惠通戏,那他真要红透。”
姜睿昀漫不经心地说。
秦浓扑哧笑,“可更怕你接这部戏,心就不在这儿。”
“心什时候在你这里过。”
别人只会随便看着她照片,看她电视电影,看腻还觉得自己也不比秦浓差到哪去。
这原本是个残酷圈子,大多数人活得可悲,秦浓也并不例外。
姜睿昀没有心情怜悯她,谁不会老?秦浓显然也不需要他怜悯。
“你想上张惠通戏,你问过没有。”
秦浓把绵纸放在卸妆油喷嘴下面,有下没下地按着,眼睛还不肯放松地盯着自己腰。
样,再有多少影后视后桂冠加身,说到底还是以色事人,旦容颜凋谢,哪管你过去是多绝色,旦老,丑,恶评和讥嘲就会蜂拥而来。好像过去美艳不是光荣,而仅仅只是为衬托今日老去耻辱。
她们活得艰辛。每天都如临大敌地和每条皱纹针锋相对,怕瘦又怕胖,胸唯恐不大,臀唯恐不翘,腰唯恐不细,肤唯恐不白。
在杂志访谈里,秦浓却要优雅地说,“美由心生,不怕老去。”
天大笑话。
观众们都认为女神应当永远不老,她们得天所授,应当永驻芳龄。而只有圈内人明白,这些艳丽花朵,每日经受着聚光灯,bao晒,化妆品侵蚀,勾心斗角,劳心费力。她们只会比平常人老得更快。
——话说得真无情。秦浓妩媚地横他眼,她偏偏就喜欢他这个日天日地脾气。
和那个人真很像。
姜睿昀皱皱眉头,“给这个机会,好不好。”
“要是不
“正在问你。”姜睿昀平静地答她。
秦浓转过脸来,向他嫣然笑,“你是比李今合适,可那是安龙戏。”
她假睫毛被除掉,眼影也擦半,这样残妆,放在别女人脸上,大概会显得仓皇而破败,而她实在美艳,顶着这样脸,依然销魂蚀骨地美。
秦浓拿过浸满油液卸妆棉,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卸妆,“睿昀,李今是男朋友,真好为难——你们俩,让谁上都不好。”
只有美极妖妇,才有胆量这样在男人面前卸妆,也只有美极妖妇,才敢在男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绿茶为难。
从来芳华只瞬。
娱乐圈靠千娇百媚女性撑起片天,可对女性又格外刻薄——男星出头难,可是旦出头,就好过许多。女星们却永远地挣扎在求美地狱里,人们愿见娇颜,不肯见白头。
女明星们为艳压群芳,不得不厚布浓妆,还要加上后期描摹,更要打针、吃药、照激光,朝脸上埋各种线,打钉动骨,开刀拆筋,把自己折腾得鼻青脸肿,宛如次次地打回娘胎重练。可是再美脸蛋,上镜头,就变形,灯光照,所有细微不完美都原形毕露。台下看去再怎样倾国倾城,镜头里硬照出来,不过如此而已。
这是个不见血白骨场,吸着浮华人血,旧去,新还会再来。
秦浓在这样脂粉硝烟里雄踞方,别人并不会知道她本真是有多美,也不会知道她为维护这点胜过别人美,是怎样苛待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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