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即便对切俗事都失去兴趣,为糊口仍多少得做些凡人必须做事情。从学校毕业以后,他承揽些廉价翻译活,或创作些儿童故事,偶尔也写几篇成人小说,投稿到各家杂志社,换点稿费勉强维持生计。开始他对文学多少还有点儿兴趣,看到刊载在杂志上创作成果——借文学史上知名乌有乡框架填充他梦想碎片——也颇感欣慰。他度十分热衷这样工作,可惜除翻译作品之外,他原创颇不受
望表现。例如,音乐家不满足于自然界风声、波浪声、鸟兽叫声,因而努力创造属于自己音色;画家也不是据实描绘模特,而是依他们审美加以改变、美化;至于诗人,想当然耳,他们更不是纯粹事实报道者、记录员。可是这些所谓艺术家,为什要如此迂回,毕竟乐器、颜料、文字不过是种间接手段,没什意义,这能让他们满足吗?为什不着眼于大自然本身?为什不直接把大自然当成乐器、画笔、文字?这并非全然不可能事,人类掌握造园技术和建筑技术,事实上不就是着眼于大自然,取大自然素材,改变形态,再美化大自然吗?难道不能用更艺术眼光和手段、更大规模地实践改造工程吗?人见广介不禁怀疑。
因此,比起前文列举乌托邦故事及虚构文字游戏,从某种层面上来说,那些实现他理想古代帝王——主要是,bao君——丰功伟绩,更令他心驰神往。例如埃及金字塔和人面狮身像、希腊、罗马城郭式或宗教式大都市、中国万里长城和阿房宫【5】,日本飞鸟时代以来佛教大建筑,如金阁寺、银阁寺。由这些建筑物联想到创造这些伟绩英雄们乌托邦式心境,人见广介内心总是澎湃不已。
“如果有幸获得万贯财富。”
这是位乌托邦作者著作标题,人见广介也经常发出这样叹息。
“假如拥有挥霍不尽财产,那该有多好!首先,要买下片宽广土地,地点选在哪儿好呢?然后雇用成千上万劳工,创建个无时无刻不梦想人间乐园、美国度、梦国度。”
要打造个理想国,首先得这样——人见广介思绪旦开始天马行空便拉不回来,总要在脑中构思出整个完美理想国才罢休。
只是回神看,那不过是场白日梦、空中楼阁,现实中他不过是介穷书生,个连当天吃食都没着落可怜虫。仅靠他那点本事,即便穷极切力量工作到死,也可能连区区数万圆钱都攒不起来。
他终究只能“痴人说梦话”。终其生,沉醉在令他喜滋滋美梦中,旦照进现实世界阳光,他悲惨境地便览无遗。他能做,不过是睡在肮脏公寓里四张半榻榻米大房间,打发枯燥无味每天。
这样人多半沉迷于艺术,在艺术里安身立命。然而他最大不幸,在于没有艺术天赋,他艺术爱好,只限于上文提到白日梦,真正艺术恐怕根本无法引起他兴趣。
如果他梦想能够实现,那肯定是场举世无双艺术创举。因此对于曾经徜徉在这种梦境中他而言,世上任何事业、娱乐甚至是艺术,在他看来概毫无价值、微不足道,也就不难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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