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、好。”曹烽窘迫地照做,很拘谨地坐在车上,车里开着空调,冷气吹得人很舒服,座椅也是,真皮质感,他不敢靠上去,生怕已经浸透后背汗水弄脏车子,他坐得笔直,头挨着车顶,动也不敢动。
小张从后视镜里打量他样子。
“是段行长司机,姓张,行长在开会,让来接你。”小张用脚尖轻轻踢下地上蛇皮口袋,眼睛瞥着塑料桶,“你带这多东西?”
“这些都是从家乡带来土特产。”曹烽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直资助他段述民,犹豫下,叫他,“张哥。”
这个称呼很受用,小张说:“你怎这迟才出来?”他原想帮曹烽提个东西,看他汗流浃背模样,背包又脏又破,就没伸手。
“对不起,找不到位置,有点迷路。”曹烽低着头道歉,汗水滴到干燥地面上。
他去过最大地方就是县城,从没来过像临州这样摩登大城市。
曹烽从火车站挤出来,背着掉色迷彩军用包,扛着蛇皮口袋外加提着塑料桶土特产,晒得古铜脸上淌着晶莹汗珠。他自幼干惯农活,砍柴狩猎无不精,力气很大,提着这多东西毫不费劲,随着出站人流起,穿越地下通道拾级而上。
阳光从出站口照耀而下,曹烽抬起结实胳膊擦把汗,漆黑眼睛望着光明——他是第次来大城市。
火车站出站口站着许多举着姓名牌接人,他把包放在地上,四处张望。有个大妈给曹烽发张小卡片:“大哥,住宿按摩要不要?”
他摆摆手,副为难模样拒绝,大妈却还是缠着他,挤眉弄眼地说有美女陪,曹烽满是汗珠脸上有些不自在红,手足无措地摇头,这时,他忽然眺望到人群中个穿西装瘦青年,对方戴眼镜、穿皮鞋、打领带,洁净得尘不染,看起来是个“上流社会”。
青年手里高举着张纸,纸上写着两个字:曹烽。
小张打开后备箱,把东西给他塞进去,客客气气地说:“小少爷快放学,还得赶去学校去接他,你书包。”小张朝他伸手,示意他把书包放后备箱里。
迟疑秒,曹烽把书包放在后备箱里,他看着这辆黑色汽车,黑色漆锃亮,像镜子样反着光,很气派。
小张拉开车门坐上车,他平时会给段述民、段语澈,还有段语澈同学开车门,但这个曹烽,他还不至于。
曹烽站在车旁没动,他从没坐过这样车,不好意思用手去碰,更不好意思坐进去,怕弄脏。
小张摇下车窗,有些好笑地道:“愣着做什,快上车!”
终于找到人,曹烽喜出望外、大步朝他走去,在青年面前局促不安地站定:“段先生……您、您好。”
这句话他在火车上练习过无数次,但还是不够标准,口音浓重。他会写很多汉语字,可仿佛缺乏模仿语言天赋,怎也说不好。
小张拿起照片对照眼,黑皮肤,白牙齿,挺俊眉眼,自然卷。上身是青得发黑布衣,下着直筒大管青布裤,这种装束,看便知是寨子里来少数民族。
“你就是曹烽?”就是没想到这高,他还得仰头看。
“是。”曹烽局促地放下东西,擦擦手心汗,“是曹烽,段、段先生您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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