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那照片应该是假吧!他自己倒说那是年轻时照片,但怎看都很可疑。春泥才不是这英俊挺拔家伙呢。他又肥又肿,猜是从不运动关系——您看,他老是躺着嘛,不但胖,脸上皮肤还很松弛,神情呆板,两眼浑浊无神,看起来就像土佐卫门,而且不善言辞,令人怀疑这样家伙怎能写出如此精彩小说。不是有篇小说叫《人癫痫》吗?春泥就像小说里描述那副德行。看他整天躺着啊,都快
就连吃饭、写作都在床上进行。大白天也拉上遮雨板,特意点亮仅五瓦电灯,在昏暗房间里构思流恐怖情节,蛰居于陋室之中。
在他停笔之后,也曾暗中想象他会像小说中所说,巢居于浅草带垃圾满地巷道中,将其幻想付诸实施。岂知想象竟然成真,不到半年,他果真成名幻想实践者,出现在面前。
认为要找到春泥下落,最有效率方式应该是去问报社文艺部或杂志社编辑。春泥日常行动十分怪异,若非必要,绝不见来访者。杂志社这边早就查过他行踪,但并无收获,若非与他交情极好编辑,恐怕无法提供任何线索。幸亏在熟识杂志编辑中,已有人满足要求,那是个姓本田博文馆编辑,他可说是所谓“春泥专员”,过去曾有段时间专门负责向春泥组稿。除此之外,身为名外务编辑,其搜集信息手段之高效纯熟可说是炉火纯青。
于是,打电话请本田来家中趟。首先打听较为陌生春泥生活。结果,本田以仿佛在谈论酒肉朋友般轻佻语气说:“您说春泥吗?那家伙很不像话。”
本田满脸堆笑,看起来像财神爷,爽快地回答问题。
据他所言,春泥刚开始写小说时,在市郊池袋租间小房子,后来随着名气和收入节节攀升,搬到更大房子(大都是大杂院)里。牛込喜久井町、根岸、谷中初音町、日暮里金杉等等。本田列举出七个这两年间春泥辗转居住过地方。从搬迁到根岸开始,春泥渐渐成畅销作家,为采访他杂志编辑蜂拥而至。他孤癖从那时开始显山露水,平常总是关上大门,只留后门供他妻子出入。就算访客亲临,他也装作不在,等访客回去后再写封道歉函,说:“厌恶人群,若有要事请以信件联络。”大部分编辑碰上这招很难不打退堂鼓。能当面与春泥对话仅有少数几个人,就连司空见惯其他小说家怪癖杂志编辑,也不知该如何应付春泥孤僻。
有趣是,春泥夫人倒是个相当贤惠妻子,本田多半通过这位夫人进行组稿与收稿。但要见夫人也十分麻烦,府上不仅大门深锁,还经常挂着“病中谢绝会面”、“旅行中”或“诸位编辑先生,原稿委托烦请通过信件,谢绝面会”等诸如此类拒人于千里之外借口,就连本田也不止次无功而返。春泥搬家时也从不寄发通知,切全靠编辑通过信函上线索,再查出他新居住址。
“杂志编辑虽多,但跟春泥讲过话、聊过天、开过玩笑恐怕也只有个。”本田炫耀道。
“看照片,春泥似乎是个相当英俊美男子,实际上真是如此吗?”
抑制不住步步紧逼好奇心,问这个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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