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点儿都不夸张。再没有勇气站在那可以将东西放大成数十倍凹面镜面前,每当凹面镜出现在眼前时,就尖叫着逃走。同样,接触显微镜时也必须特别鼓起勇气。透镜魔力带给旁人无从想象恐惧。而因为恐惧,也对它更感到惊奇、好奇。
也喜爱望远镜、照相机、幻灯机这些东西,经常把玩,但切身体验到透镜这玩意儿恐怖与魅力,当时是头遭。所以才能够如此清楚地记着近三十年前发生陈年往事。
从此以后直到今天,对透镜恐惧与兴趣丝毫未减。少年时代沉迷于各种透镜游戏中。开始写小说以后,也借着这些体验,写下《镜地狱》等
想那是中学年级事。得种类似忧郁症病,把自己关在二楼房间里。忧郁症人害怕阳光,顾忌着家人,关上窗外遮雨窗,在黑暗中思考天体和宇宙。当时父亲书架上摆着通俗天文学书,通过它们理解宇宙浩瀚,地球渺小,觉得自己简直形同蝼蚁。忧郁症原因部分也来自于这里,不过当时中学课业对毫无意义,满脑子只想着天体。当然,是肉眼看不见太阳系另头天体。
当这样发着呆,无意间看到外头景色透过遮雨窗洞孔倒映在纸门上。茂盛树枝青翠无比,连片片叶子都非常清晰小巧地倒映出来。屋瓦颜色也异于肉眼所见,鲜艳极,在屋顶和树叶底下延展开来天空美得叫人赞叹(倒映在那里景色是上下颠倒)。就像帕诺拉马馆背景,像颜料样蓝色中,娇小白云像小虫爬行般蠕动着。
久久地观察这微小倒影,起身打开纸门。景象随着纸门开启而改变着,变成半、三分之,然后消失不见。投射出景象洞孔化成根乳白色棒子,斜切过黑暗房间,在榻榻米上投映出白热点。
盯着那根光棒。它是乳白色,因为里面浮动着无数灰尘,灰尘真是美极。仔细看,它们有彩虹般光辉。宛如根根汗毛灰尘散发出红宝石赤红色,有灰尘是晴空般深邃蓝色,有灰尘则是孔雀羽毛紫色。
当时父亲正从事专利代理人工作,为检查精密仪器,办公室里添置许多大透镜。正好将个直径约三寸厚透镜拿到二楼房间来,把它放在洞孔射进来光棒底下。调整焦点,灼烧纸张,玩些孩子幼稚恶作剧,此时忽然发现天花板上有什巨大得吓人东西正隐隐蠕动着。
那简直就是怪物。以为是幻觉,以为自己神智失常,禁不住大吃惊。
可仔细查看番后,根本没什。洞孔光线圆圆地投射在榻榻米上点,而透镜偶然水平地摆在那道光正上方,被扩大成数百倍榻榻米纹路倒映在天花板上,如此罢。
透镜下榻榻米表面每根蔺草都粗壮如天花板木板,连表面泛黄却还带着些许青绿色特征都清二楚,那景象简直就是中鸦片毒者骇人梦境。
即使清楚这是透镜恶作剧,还是莫名地害怕起来。竟然害怕起这东西,大多数人或许觉得好笑,可当时是真心感到恐惧。
那刻惊愕甚至从此颠覆世界观,这才是人生中大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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