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那两人都行得远,方才慢慢收敛笑容,很轻很轻地叹口气。
他当然全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刚清醒过来时候,只觉所有爱恨都是场空,既绝望又痛苦,恨不能死之。但听见李凤来叫他名字时,心底却还是泛起柔情,情不自禁地对着他笑笑。
哪知李凤来竟因此怀疑他失忆,而段奇把过脉之后,更是口咬定他失去记忆。
既然连神医都这说,他又何必留着过去回忆?只要还能见到李凤来,随便要他忘记什都无所谓。
哎哎,他可是心想着要报仇啊。
现在仇人变成这副模样,叫他如何下得手?
怎想都觉得不甘心,于是又问句:“你既然什都不记得,那刚才唤你时候,为什要对着笑?”
闻言,林沉脸顿时红起来,垂着眸不说话。
过半晌,方才深吸口气,软软地答道:“你生得这样好看,瞧见你就觉得心里高兴,忍不住想笑。”
如今失去从前记忆,对他而言该是种解脱吧?
李凤来这样想着,心底却觉闷闷,忍不住问道:“你当真失忆?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名字?”
林沉眨眨眼睛,视线瞬也不瞬地缠在李凤来脸上,反问:“你叫什?”
那呆呆愣愣语气,当真是无辜至极。
李凤来使劲摇摇手中扇子,眉头逐渐蹙起来,自言自语地低喃:“难道真忘?那你知不知道……跟你是什关系?”
住过去回忆,把自己也并忘掉。”
“所以说……”李凤来嘴角抽搐,指指自己脸,问:“又是害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无论如何,你快点想办法治好他。”
“这种病只能靠他自己,可无能为力。”
接下来几天里,林沉直躺在床上养伤。
李凤来常常跑过来探病,但每次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,好似在怀疑他是否真失忆。
林沉既不忙着掩饰,也不大方承认,从头到尾都只浅浅
说话间,果然又勾勾嘴角,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。
李凤来见,心头竟突地跳下,急急别开眼去。隔会儿转回头来,对上林沉目光时,依然觉得呼吸不稳。
他甩甩扇子,有些心浮气躁地转个身,掉头就走。
直站在旁边打哈欠段奇见状,连忙跟上去,快到门口时,却又转回头来,意味深长地望林沉眼。
林沉只是微笑。
林沉这回倒是毫不迟疑,立刻答道:“喜欢你。”
“哎?你猜得挺准。”
“不是猜。”林沉眉眼弯,颊边染淡淡红晕,笑道:“就是喜欢你。”
那笑容温温软软,眼角眉梢,似含无尽情意。
李凤来怔下,心头竟怦怦乱跳起来,几乎有些痴。但随即清醒过来,咬咬牙,恨恨地瞪林沉眼。
“什?”李凤来吃惊,脱口道,“你不是神医吗?”
段奇翻翻白眼,反问:“神医是给你呼来喝去吗?”
李凤来窒窒,时无语,只好转头去看林沉,却见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,黑眸亮晶晶,唇畔始终挂着笑意。
这人……有多久不曾如此笑过?
好似从他干下那件蠢事开始,就直陷在痛苦之中,再没有真心微笑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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