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很快发动起来,缓缓穿过人群之后逐渐加快速度。
张院生向窗外看去,最先是各式商铺洋楼,随后是稍微矮旧些平屋,到最后便是望无际麦田和高粱地。
时值八月,这时候麦子已经差不多收完,高粱却还没有成熟,足有人高秸秆随风晃荡,叶片被暮霭染成墨绿色,宛若林涛松浪也似。
张院生深吸口浮满稻花香空气,情不自禁赞声:“真好。”
张贵笑起来:“少爷在国外待得久,见惯大场面,才觉得这乡野村景好看,像们整日对着这些,便也不觉得如何。”
张院生从火车上下来时候,已经是傍晚时分。
似乎是要下雨,天空中阴沉沉,层层灰云将尚未完全落下夕阳遮得密不透风,举目望去,遥远天地间片昏暗沉昧,受月台嘈杂拥挤人群影响,空气中越发压抑闷热。
有报童在站台边高声叫卖:“先生,先生买份报纸吧,份只要分钱,最新全民报!各类时事消息应俱全!”
张院生停停,从长衫口袋里掏出分钱递过去,然后接回来张报纸——应当是刚印出来没多久,刚打开便从暗黄纸页上飘来浓郁油墨气息。只是也并没有什新消息,无非是哪处旧兵阀倒,哪处新兵阀又起来,或是才成立没多久共和z.府又下达什指令。
没等张院生将整张报纸匆匆浏览完,不远处已经响起道略带惊喜声音:“少爷,少爷,院生少爷!”
盯着张院生侧脸瞧会儿,感叹道:“半月前收到少爷寄回来相片时,老奴就觉得少爷跟大帅当年完全就是个模子印出来,如今见着真人,越发觉得像。”
张院生弯弯嘴角,刚要说些什,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车窗外似乎有道红色身影。
转过头去,便看到侧前方有位女子正站在高粱地中央,身着大红色花袄,胸前垂着两根乌黑麻花辫,面容隐在暗沉沉暮色里看不分明,但她视线,即使随着车辆移动,也能明显感觉到始终死死钉在自己身上。
张院生悚然惊:“张伯,地里,地里有人!”
张
位头发花白、身着黑色布衫老者带着两个家丁挤过人流来到他跟前,手里还拿着张相片,与张院生比对过后脸上笑容愈发深切:“是院生少爷没错吧?老奴是张府管家张贵,下车人太多,带着他们俩个从前头开始找,要不是小五眼神好,险些就要不留神错过去,倒教少爷好等,实在是老奴罪过。”
“无妨,也是刚下车。”张院生伸手将作揖告罪老者扶起来:“张伯不用跟这客气,母亲生前时常提起你对她照顾,直接称呼院生便可。”
张贵连连摇头:“那怎行,少爷是主子,是奴才,怎能直呼其名乱规矩。小五小六,你们两个光杵着做什,还不快点帮少爷把行李箱接过来!个个脑子少根筋,当心回去扣你们工钱!少爷舟车劳顿累吧?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,咱们这就回府。”
吉普车就停在火车站门口,走出去眼就能瞧见。
小五小六将行李箱放好,然后起挤在副驾驶。张贵原本也要过去挤,被张院生拦住:“后面这大空地,张伯和坐处就是,当真不必拘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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