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班在青绵搭三日台,喜艾就逃三天课来看琴师。戏班住在镇上文化馆里,第场戏结束,喜艾就蹩进文化馆大门,四处寻找那落寞清瘦琴师。桃花在院内开得繁盛如烧,朵朵桃花在黄昏暮色里缤纷坠落。她看见那些台上光鲜照人演员也只是住拥挤宿舍,喧哗吵闹间是张张褪尽粉黛写满疲惫沧桑脸孔。这让喜艾多少有些接受不。门卫说,哎哎,丫头你来找谁?
喜艾也不搭理,只是径自朝里走。门卫要来拦她,而琴师刚好从外面回来,眼神迷离。喜艾欢喜得紧,望定琴师就说,嗨,吃饭啊?仿佛是旧相识。
琴师已是微醉,浅浅笑。那笑叫喜艾心都揪起来。喜艾喃喃自语,就是要找你……就是要找你。你叫什名字?叫你琵琶吧……
琴师呵呵笑,琵琶,叫琵琶……丫头乱讲,怎会叫琵琶呢?嘘……他水汪汪眼神叫喜艾浑身熨帖,不知身在何方。他轻轻凑到喜艾耳畔,叫张惊蛰。
惊蛰。喜艾含笑呢喃,觉得面前男子,每处都是可爱,每处都是美好。她踏着月色匆匆回家。阁楼上姑姑闷声问,怎这晚才回。
学老师。清晨教室,只有她与纪天旻默默看书。纪天旻寡言少语,是她之前根本不在意人。而现在,他成她压力她对手她动力。他们从来不说句话,也许纪天旻也把这切当做竞争。
喜艾说,佰草啊,你瘦。
佰草微笑。喜艾喟然叹,你和以前不样,好像多很多心事。
佰草笑婉转,没有啊,不好好吗?
喜艾知道佰草什也不会说,只是看着她,佰草,姑姑想要回去帮着做糕点生意。反正书也没什好读,成绩这差只会拖班上后腿。佰草,发现你现在……都不大理。
她回嘴,天不才黑吗?
姑姑冷笑,那你要等天黑才回来?女孩子家长大,就要注意检点。疯来疯去像什。
喜艾不想破坏自己好心情,小声哼《十八相送》调子。姑姑却受不,天到晚像个浪荡蹄子做什!
喜艾脖子也硬,生生丢回句话,谁不检点?谁是浪
没有啊。佰草突然觉得自己很倦,不知道该怎说。也许自己从来就不曾把喜艾当成至亲姐妹,只是把她当成个没条件对自己好普通朋友。她不再说什,又埋头做作业。喜艾不再打扰,怅怅离开。
终于又有戏班子来青绵。这让过个严冬小镇人很是欢喜。而喜艾更是激动,当时佰草正忙着数学竞赛最后冲刺,不理会什戏班。喜艾只有个人去看。
月华如霜,水波荡漾。年久失修戏台再次张灯结彩笙歌缭绕。曲目是经典《西厢记》、《何文秀》,还有新排《梨花魂》。
而这次,让台下喜艾神魂颠倒竟不是那粉墨华彩丽人或者风流俊秀小生。檀板响过,眼尖喜艾突然看到戏台角落那神色落寞面容清瘦怀抱琵琶男子。喜艾顷刻怔痴,任华丽拖腔缠绵悱恻,眼神挪也不挪,只是看着那琴师,看得五内沸起看得施然如醉。
她买包话梅和包瓜子,开始还在颗颗吃,后来索性住手,话梅与瓜子簌簌落出也不察觉。边上有人笑,痴囡,真是痴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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