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之后
日子，
不好，将来在那里发展前途也不好。而上海不
样。更何况，你出色是理科。那所大学，却是以文科而著名。家程，你让
失望。希望你好好为爸爸妈妈想想，更为你前途想想。
家程，你是唯孩子。你直有很好自制力，妈妈认为你已经真正长大。做任何事情，都不可以冲动。
佰草高考成绩属于正常发挥。她五场考试有三场中途晕倒，又醒过来继续挣扎。直在流鼻血。她告诉自己镇定，不住用冰袋止血。她是害怕担心，但还是以扎实功底与绝对毅力坚持到最后。
她在家躺
整整三天，不吃不喝。睡醒翻个身再睡，发烧，呕吐，昏迷。仿佛在浪尖小船上颠簸沉浮，仿佛即刻就要飞离人间。爸爸妈妈急坏，要送她去医院。她却倔犟无比，发出裂帛般尖叫，细瘦双手抓紧床边，眼泪流出来。
初染来看她，直在她身边陪她。三天后日清晨，佰草突然从床上坐起来，为身边尚在梦乡初染掖紧毛巾被角，下床去喝茶。爸爸妈妈都没有起来。她梳洗半天，觉得很饿，就去煮新鲜莲子粥。久病初愈她还有些恍惚，坐也坐不稳，只是伏在桌子上等待粥开。当妈妈起来到厨房时，已见女儿匙匙地喝粥。小碗碟里盛着扬州宝塔菜和芫荽拌花生。妈妈激动万分，哎呀，吃个咸鸭蛋吧。她慌不迭敲开只给女儿，筷头戳下去，油汪汪鲜红蛋黄涌出来，非常鲜。佰草口口吃得很认真。
她痊愈。去医院检查，只说是缺铁性贫血和低血糖，伴随神经衰弱，好好调养便是。回家给爷爷看，爷爷说是肝肾匮乏，气血亏虚，长期抑郁。说这些时爷爷心疼极，佰草啊，你怎
把自己弄得这累呢？年轻小姑娘不能这样累。于是开药方，山萸肉、沙参、炒枣仁，水煎服。直吃半个月。
那些日子，她留在青绵，初染也回到青绵陪伴病弱她。青绵永远这样安静，不事喧扰。那些鸡毛蒜皮小事在她们看来都是可爱，细水长流，仅仅是青绵才有这样神定气闲。夜晚，小姐妹相拥而眠。被子朴旧温软，散落细碎若无花朵。竹蔑席沁凉。苍蓝沉静天空，游弋着郁郁灰云。纱帐朦胧，后窗外有亭亭枇杷。稻田湿润水气伴着虫声呓语氤氲而来。时光停伫。佰草日日吃着奶奶熬煮中药，与初染看书，发呆，散步。佰草总是喜欢那些古老温静事物。老屋爬满紫藤院墙，街角锈迹斑斑铁栅栏，郊外村庄草垛旁称着洁净蓝天水杉树，午后院廊摇曳湘帘，花纹秀气古旧银镯。喜欢那些天生沉默忧郁东西。花朵硕大洁白幽香馥郁栀子，废弃戏台上凋零陈年旧影，墨已干涸悄然无声砚台，月光下浮尘微覆青花瓷器，古老画卷中按箫女子褶皱如漪衣角。内心宁和，并且感动。
她们都知道要分开。初染并不知道佰草在家程妈妈跟前说过话。家程亦不知。这些秘密，佰草是要带到坟墓里去。面对初染明澈纯净如初见眼眸，她骤然伤感，并且内疚自责。院子里有大朵玉兰花坠落。扑答——扑答——
她把初染抱在怀里，轻轻说，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，爱你。
会。也爱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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