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念睁着漆亮
大眼睛看院子里
切。佰草想起，遥远从前，初春，祖父指那白玉兰说，佰草，这是辛夷。花未开放时采收，除去枝梗，阴干。散风寒，通鼻窍。诗说，况有辛夷花，色与芙蓉乱。
仲春，祖父采来阶前束细碎浅紫花朵，佰草，这是芫花。春季花未开放时采收，除去杂质，干燥。性寒，味苦，辛。
盛夏，祖父在晴天采收那丝丝缕缕花朵，佰草，这是合欢。性平，味甘。解郁安神。用于心神不安、忧郁失眠。
都回不去
。她眼泪落在念念脸上。念念咯咯笑。
念念已熟睡。她倚在床头看清少纳言《枕草子》：“淡紫色衣，外面着白袭汗衫人，小鸭子，刨冰放进甘葛，盛在新金碗里，水晶数珠，藤花、梅花上落雪积满，非常美丽小儿在吃覆盆子，这些都是高雅。”文字很美，却让人愈加清冷寂寞。闲散之至安稳，难以言说凄凉。阖上书，看木格窗外树影。广玉兰硕大洁白花朵在暗夜里恹恹开放，外面没有月亮。夜色中缓缓沉淀下各类繁杂声响：谁家房内有小夫妻喁喁私语，谁家摇篮里传出婴孩香甜梦呓，谁家走廊中回转着细微断续箫声，谁家瓦檐上跃动着猫咪轻吟浅唱，谁家院中树声窸窣如雨，谁家墙根下草茎拔节，花开悄然，虫唱此起彼落。想象镇外如黛青山，定然啼红杜鹃，荼蘼外烟丝醉软。
她总是跟自己打赌，定要走下来。如果走不下来，就说明你懦弱。她含泪在自己暗示里跑完，以为自己很坚强，但其实，依旧是那脆弱柔软女子。
眼见那暮色里皎洁依旧白桃花，眼泪落下。这才知，要为自己心而活着。要知道，自己终究要是什
。
她知道会直等下去。
穿过黑暗，穿过纠缠，穿过绝望。
念念天天长大。旁人都劝她放下家程，重新开始生活。她不做声，只是微笑。女儿诞生消减她哀伤。念念很乖，念念肤白如雪，念念咿咿呀呀笑起来像个天使……奶奶眼睛有些润，草囡小时侯也是这模样。
新晒过被子有温软阳光香味，枕头里填干菊花。这张江南人家寻常不过雕花木床上，有过陈氏家族繁衍与绵绵生息，同样也有过湮没在流逝时光中声叹
佰草想到青绵住阵。爸爸妈妈说老房子久未清理，阴气过重，怕是对念念不好。但佰草执意要回去。爸爸只好请人回去好好收拾几天。
她抱着念念回青绵，河水是幽暗墨绿，溶入些许温柔晚霞，滟滟生姿。河水中漂浮着翠绿蘋草，还有随波婉转落花。两岸小街上有归家学生；刚刚洗毕头姑娘；怀抱婴孩神情慵懒少妇。小音像店里传出含混不清歌声；点心铺中刚出笼糕点香气四溢，很撩人。
还有夹岸栀子与白兰，清冷浓烈地开路。船过几处桥洞，桥洞石壁阴凉湿润，青苔漫生。藤萝垂挂如帘。
院里充盈着植物丰盛蓬勃湿润芳香，天井里蒿草已没人脚面。那很大水缸里莲叶亭亭，美丽花苞尚于水下不谙世事地睡眠。
走进廊沿，伸手推开木格雕花门那瞬，浓重暮色顷刻气势盛大地涌入屋内，细碎尘灰在微光中轻舞飞扬，她有丝眩晕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，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