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来,静秋都是活在“出身不好”这个重压之下,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向她献过殷勤。在她看来,现在这种生活有点像是偷来,因为大妈他们不知道她出身,等他们知道,肯定就不会拿正眼看她。
有天早上,静秋起床之后,正想叠被子,却发现床上有鸡蛋大块血迹。她发现是自己“老朋友”来,把床单弄脏。她“老朋友”总是这样,遇到什重大事情就冲锋在前。以前但凡出去学工、学农、学军,“老朋友”总是提前到来。静秋连忙把床单换下来,用个大木盆装些水,偷偷摸摸洗掉那块血迹。乡下没自来水,静秋不好意思在家里清床单,估计也清不干净。那天刚好是个雨天,好不容易等到中午雨停,她连忙用脸盆装着床单,下河去清。
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沾冷水,她妈妈很注意这点,总是把经期沾冷水坏
从第二天开始,“K市八中教改小组”就忙起来,每天都要采访些村民,听他们讲抗日故事,讲农业学大寨故事,讲怎样跟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作斗争故事。有时还到些具有历史意义地方去参观。
天采访完毕后,小组人就在起讨论下,该写些什,每部分由谁来写,然后大家就分头去写,过几天把写东西拿到组里汇报,大家提些意见,做些修改。除此之外,他们每个星期要跟生产队社员们下地劳动天。社员们星期天是不休息,所以静秋他们也不休息。小组成员轮换着回K市,向学校汇报教材编写情况,顺便也休息两天。
每个星期三和周末,张家二闺女长芳就从严家河中学回来,她跟静秋年龄相仿,又睡个床,下就成好朋友。长芳教静秋怎把被子折成三角形,静秋帮长芳写作文,晚上两个人要聊到很晚才睡觉,多半都是聊老二和老三。
按西村坪风俗,家里儿子小名就是他们排行,大儿子就叫“老大”,二儿子就叫“老二”。但对女儿就不这样叫,只在她们名字最后个字后面加个“丫头”,排行也没把她们算在内,因为女儿都是要出嫁,出嫁,就去婆家,“嫁出去女,泼出去水”,就不再是家里人。
长芳对静秋说:“妈说你来之后,老二变得好勤快,天跑回来几趟看要不要挑水,因为你们城里女孩讲卫生,用水多。他怕你不习惯用冷水,每天烧好多瓶开水,好让你有喝有洗。妈好高兴,看样子是想让你做二嫂呢。”
静秋听,总是有点局促不安,怕这番恩情日后没法报答。
长芳又说:“老三也对你很好呢,听妈说,你来,他就拿来个大灯泡给你换上,说你住这屋灯光太暗,在那样灯光下看书写字会把你眼睛搞坏。他还给妈些钱,叫她用来付电费。”
静秋听,心里很高兴,嘴里却说:“他那是怕把你眼睛搞坏,这不是你屋吗?”
“在这屋住这久,以前怎没给换个大灯泡?”
后来静秋碰见老三,就要把钱还给他,但他不肯要,两个人让来让去,搞得像打架样,静秋只好算。她准备走时候,像八路军们样,在老乡桌子上留点钱,写个条子,说是还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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