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零工都不懂?就是在建筑工地做小工啊,在码头上拖煤啊,在教具厂刷油漆啊,在瓦楞厂糊纸盒啊,反正有什做什,不然怎叫零工呢?”她有点吹嘘地说,“不是每个人都找得到零工做,找得到工,是因为妈妈个学生家长是居委会主任,专门管这个。”
她跟他讲有关那个居委会主任儿子笑话,因为那个儿子是她同学,长得瘦瘦小小,班上同学给他起个诨名叫“弟媳妇”,班上还有个男生叫“田姑娘”,另个男生叫“杜嫂子”,反正几个男生把女性名称全占光。她讲到好笑之处,兀自笑起来。
笑阵儿,才发现他没笑,直愣愣地望着她。她赶快解释说:“你不要觉得这个人无聊,不是给他们起这些诨名,在班上从来没这样叫过他们,只是讲给你听听。”
他声音有点沙哑地说:“在瓦楞厂糊糊纸盒可以,但是你不要到建筑工地去做小工,更不要到码头上去拖煤,那很危险。你个女孩子,力气不够,搞不好被砸伤,被车压怎办?”
原来他刚才根本没听她讲那些笑话,还迂在做零工事情上,她安慰他说:“你没做过零工,所以把做零工想象得很可怕,但实际上……”
在起,他应该没机会去看她毛衣反面。可能他只是觉得那毛线颜色好,跟山楂花个颜色,所以就买。
她连忙解释说:“没什,跟你开个玩笑。”
他如释重负:“噢,是开玩笑,还以为你生气呢。”
她这样怕她生气,使她有种自豪感觉,好像她能操纵他情绪样。他是干部子弟,又那聪明能干,人也长得很“小资产阶级”,但他在她面前那老老实实,胆小如鼠,唯恐她生气,让她有种飘飘然感觉,自觉不自觉就有点想逗弄他下,看他诚惶诚恐,好证实她对他支配能力。她知道这不好,很虚荣,所以尽力避免这样做。
她把毛线包好,还给他:“不会要你毛线,如果让妈妈看见,怎交代?说偷来?”
“没做过零工,但看见过货运码头上人家怎拖煤,很陡坡,掌不住车把,就会连人带车冲到江里去。也看见过建筑工地上人家怎修房盖瓦,从脚手架上摔下来……那都是很重很危险活,不重不危险也不会交给零工干,正式工人就可以干。你去干这危险活,怎放心呢?你
他又那样讪讪地站在那里,手里抱着毛线包,小声说:“没想到你要过你妈妈那关,你就说是你自己买不行吗?”
“分钱都没有,怎会下买这多毛线回来?”她带点挑战性地把自家经济上窘境说下,那神情仿佛在说:家就是这穷,怎啦?你瞧不起?瞧不起趁早拉倒。
他站在那里,脸上是种痛苦表情,喃喃地说:“没想到……没想到……”
她觉得他在后悔上当样,于是嘲弄地说:“没想到吧?你没想到事还多着呢,只怪你眼光不敏锐。不过你放心,说话算数,冰糖钱、钢笔钱都会还你。暑假出去做零工,如果个月天也不休息,每个月能挣三十六块钱,个月就把你钱还清。”
他茫然地问:“做……做什零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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