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贞忙拉住她:“呃,你帮先给爹说声这个事……”
“你自己去对他说才合适嘛。”
“死女子!不帮忙?将来你总有天要请帮忙!”
“呸!”九姑娘暗暗啐口,便登登登下楼,口气跑出店门。许贞在她身后大声说:“散会过来吃饭。”
九姑娘放慢脚步,向公社走去。种沮丧情绪,莫名其妙地抓住她。这个二十岁姑娘第次产生这样坏情绪。
罕和他说话呀!……今天,郑百如改变态度,主动招呼她,她倒反而不安。
走进连云场街道,许琴直奔上场口供销分社副食品商店,她要去把家里发生事变和自己心里闷气对另个人诉说诉说。她跨进店堂叫声:“七姐!”
柜台后面女营业员闻声抬头,满脸兴高采烈,招呼道:“老九,这早就来?嗨,正想找你哩……”说着便丢下几个称盐打酱油社员,拉九妹往楼梯口走。许琴看着那几个顾客,十分过意不去,她小声对她七姐说:“等等,你先把东西卖给人家吧。”七姐向店堂外买主们说声“稍等会儿,马上就来。”便拉着许琴上楼去。
许琴七姐名叫许贞,是个衣着漂亮二十四岁大姑娘,参加工作三年,在供销社里干过各种各样差事,如今人家又分派她卖酱油盐巴,恰好这又是她最不愿干门业务。她平常很难得回家,领工资也不往家里捎点点,全花在自己个人吃喝穿戴上。许茂老汉早对她肚子气,只是没有机会发泄。
这会儿她把九妹拉进楼上自己宿舍里,安置在铺着羊毛毯床上坐下,从镜子背后取出张二寸见方相片来,不在乎地说道:
“简直没有点儿同情心!”她走在街心,终于这样斥责起来。但具体斥责是谁呢?是七姐?是她爹?还是那个郑百如呢?或者还有别什人?……她自己也说不清楚,只是仿佛有点无形陰影,投到她周围,使她感到种不名压抑和悲哀。
快到公社门口时候,公社大门斜对过邮政代办所里,年老乡邮员老关高声叫道:“那不是许琴?……快来快来,有你信,还有个大包裹,昨天刚刚到!”
许琴接过信来,见是她八姐写来。八姐前年参军以后,开到东北去,今年正在个军事学院学习。信上写着:
琴妹:你好!爹和姐姐们都很好吧?你上月里来信收到,知道今年家乡收
“你看怎样?……他叫小朱。”
相片上青年,尊容并不好看:高颧骨、塌鼻子,鼻孔底下横着抹小胡子,长长头发梳得十分考究,似乎还是“电烫泡泡头”呢。许琴对相片扫眼,皱皱眉头,问道:
“上回那个小刘怎?这会儿又钻出来个小朱……”
“小刘吹。”许贞回答道,很有点理直气壮样子,“你不晓得?他嫌卖酱油。哼,还看不起他是个小学教师呢!这年头‘叫咕咕’有什好?最晦气!……这个小朱,人家是‘工人’。”
正直而又天真九姑娘,她此刻并不打算分享七姐庸俗幸福,她只是为着四姐不幸,想来求得点同情。然而,今天显然来得不是时候。她站起身来,要下楼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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