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,于是便喊道:“许大爷,过午?你家老九叫你莫等她吃晌午饭,下午还要开会呢!”
许茂站起身来回答说:“听到啦!”接着骂道:“死女子!跑野!”他对幺女儿有种特殊感情,这当然不是什“皇帝爱长子,百姓爱幺儿”那些闲情逸致,而完全是从最实际考虑出发。他早把许琴生活前途给安排好。他已故妻子生九胎,他曾次又次地盼望她生个男娃儿,但直到许琴出世,老婆害“产后寒”过世为止,他没得到个可以继承他“事业”儿子。旧传统思想压力曾使他痛苦得咬牙切齿,然而现实主义者许茂却并不因此悲观厌世,他不久就习惯,他把老九当儿子看待。在他看来,既然老九被确定为个“儿子”,那,必须像教育儿子那样对她前途进行苦心经营,他尽最大力量供她上学,直读完高中。他从来不反对她参加社会活动,虽然他觉得那是没意思事。但他相信,这样世道,个庄稼人家庭里,有个把人当点公事也并不是坏事情。老九年年长大起来,他不声不响地注视着葫芦坝上青年人,看有没有个称他心小伙子,他要寻个“上门女婿”。但那条件当然是非常严格,他不能让自己这座带石头院墙宽敞草房院落在个浪子手上。
许茂听说九姑娘不回来,自己也无心回家煮饭。他又开始他崇高劳动,面干着,面继续思考。他有着良好思考习惯,他会自言自语地表达他思想里面矛盾斗争,而且不向任何人请教就能作出他自以为正确决断。
这样个身体健壮老人,并不是不会感到肚于饿,半下午时候,他肚子里副健康肠胃就开始咕咕叫。太陽打斜,柳溪河上风就吹过来,这会儿,他又觉得身上棉袄太薄太轻。他想到圈里猪,应该喂。但他没有回去,还发狠地干着。
太陽落坡时候,他还坚持着干下去。为明天在连云场早市上赢得人们赞叹和惊奇,他弯着腰,用最准确动作,根根地把豌豆尖掐下来。每根豌豆尖几乎都掐得太长些,带着截根本没法吃老秆儿。他这样不顾质量行为,完全是出于他丰富经验和通晓价值法则:他知道,眼下即使捎带着更长点老秆儿,也能卖出去,大约再过两三天以后,卖豌豆尖庄稼人多起来,那时候再注意质量也不为迟。
许茂老汉背起背篼直起腰来,正要回家时候,件意想不到奇迹发生:他看见郑百如正向他对直走来。
这会儿,天色完全黑下来。许茂过去四女婿从公社开完会,不走通往郑家瓦屋直路,却绕着河边小道来到老汉面前,白净脸盘上完全没有平常那种骄矜神态,眼里流露着负疚神情,站在许茂面前。老汉完全没有想到,不由得心里有点失措,但他并没显得慌张。他尖利地望着对方,两手拄着锄把,等着人家先发话。
郑百如笑嘻嘻开口说:“爹,才收工呀?”
郑百如当面这样恭顺地叫他“爹”,在许茂记忆里已经是好几年以前事。那是同许秀云新婚前后事情。这不能不使许茂更为吃惊,但他依然不说话。
郑百如故意躲开老汉目光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