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块五。行?”
老汉鼻里“嗤”声,表示不屑于多说。两个女人失望地走开。
会儿工夫,许茂老汉连打发三起买主。他要块六,因为角钱把生意做黄。
这时,来个敦敦实实小伙子,身穿工装,脚蹬皮鞋,头发老长老长,塌塌鼻子底下蓄着抹小胡子。许茂老汉鄙夷地瞟这人眼,
“那咋要得哟!给你折算……角钱,咋样”
“你怎说怎办好。”
付钱,许茂提起油罐就走。女人自去取药去。
二十分钟以后,老汉已经站在食品站门外个不十分显眼地方。这里离街有半里,市管会人是不经常走到这儿来。他脚边放着半瓦罐油,有两个职工家属模样妇女蹲在油罐旁边。
“多少钱斤?”
“油?哎呀,你可别叫市管会看见呀,看见是要没收。”
“就是哩!很少赶场,老大爷,你像活神仙样,做做好事,把这几斤油买去吧。你老人家当如救命样。”
许茂听着这话,心里不由有些酸楚。然而他却把心肠硬,说道:“油,家倒不缺,不过看你孩子烧成这个样儿,买下吧。”他把右手伸进大襟怀里,问:“多少钱斤?”
“大爷,随你给几个吧!也不晓得行市。”
“好吧!”许茂心肠又硬,咬咬牙:“整数,块钱斤。不哄你,大行大市。”
手臂推开,没说什,响亮地喷着鼻子,跨出店去。
许茂老汉重新走进汪洋大海似人流中来以后,很快就把刚才那点儿不愉快小插曲丢到九霄云外去。他不昏不花眼睛像鹰样尖利而透彻地注视着市场动向。但是,你看他外表:穿件半旧蓝布长棉袍,头戴狗皮风雪帽(这也是老八从遥远袓国北方给他寄回来),手上捏根尺多长湘妃竹烟杆,走起路来不紧不忙样子,你定会误认他为位不管家务享受着养老金老大爷。
不多会,他巡视半条街,来到公社卫生院大门口。这时,他眼晴停留在个站在来来去去人流中妇女身上。这个中年女人衣着不整,面带菜色,怀里横抱着个赤红脸儿小孩。许茂并不注意女人和小孩,而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脚边那个菜油罐子上。他估计下,半罐子油大约不会多于五斤。
老汉开言,却并不谈那油罐。他像没事样地问:
“哎呀,这孩子为啥啊?病?”
许茂爱理不理地回答:“块八。”
“太贵吧?”
“贵啥子?大行大市。”
“有少没少啊?”
“喊是价,还是钱,你们说才算。”
女人叹口气,但还是同意:“好吧。”
许茂掂掂油罐,女人忙说:
“净重四斤半。还是称称吧?”
再掂掂之后,他说:“算,相信你。不过,今天没打算买这个,罐子也没带。
女人挺爽快地说:“个瓦罐也值不得几角,就相送老大爷吧。”
“是呀,老大爷!你看,烧成这个样子……”
“进去找医生看看嘛,打针吃点药。”
“老大爷,看呢!早赶二十多里路来,看病,可还……没有去拿药呀!”
“怎?”
“得先卖这几斤油,才有药钱。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