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姑娘掩着脸,呜呜地哭出声来。
许贞刚刚生下地时候,也和所有姑娘们样,并未带有什不好印记。就是在她已经长到二十岁时候,许家姑娘们所具有那种纯朴和敦厚品性,在她身上也同样存在着。为什后来就不同呢?……可惜,许茂老汉和她本人都没有从社会物质和精神生活方面去加以探究。他们只怨自己,而无从去怨别人。其实,就算许家老太婆还活在人世,那位性情像棉花样温柔母亲,又有几多作为能叫七姑娘免子那样丢人现眼呢?
女儿凄楚眼泪,今天意外地使老汉心肠变软。他觉得还有个重要意思要说出来,告诫这个长得太漂亮女儿,他咳嗽着,在心中斟酌字句。会儿,终于说道:“女孩儿家,自己要尊重自己嘛……唉,名声要得紧哟!……辈子终身大事,要把稳。”说到这里停停,太陽穴上鼓起两条青筋。他很奇怪自己语言为什竟这样温和。平常遇到这种场合,他可不这样对女儿们说话,他会瞪着眼,严厉训斥:“不给老子顾脸!看老子捶断你脚杆!”
古人云: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”这话要是用在此刻许茂老汉身上,是最合适。他在这刻,确实想到他不会活得太久。他接着往下说:
“要把稳!……是管不你们许多事,要是能管,就定得把你许配给有根有底庄户人家,诚实子弟,牢牢靠靠好人。”
漂亮而轻佻姑娘。尤其是当他发现七姑娘竟然同那样个流氓混在起时候,使他感到羞辱,更使他感到担心。那天离开连云场时,七姑娘痛哭声,不能不引动老汉内心深处恻隐之情,父亲之爱……
这时,他终于开口询问道:
“那个……姓朱小流氓,还到连云场来?”
许贞听父亲问这个,不由收起笑脸,羞愧地回答:“没……没有来。”
“是实话?”老汉紧接着厉声问。
“爹!不……”七姑娘痛苦地回答道,“这辈子都不找对象,不结婚……’’
“瞎说!”老汉喝道。忧郁地望她眼之后,又说:“为啥子说这种胡话!”
七姑娘捂着脸,伤心地回答:“看到那些人就厌烦!爹,你不晓得,现在……‘诚实子弟’在哪儿啊?……‘牢牢靠靠’人,哪里还有哇!……”
老汉剧烈地咳嗽起来。他瘦骨嶙峋拳头不停地捶着床沿,似乎想制止许贞那凄厉呼喊。这时,外面屋檐水正
“真。”许贞低着头说,“他要再来,也不理他。……瞎眼睛!”
老汉睁开只眼,从旁打量着七姑娘,他发觉女儿眼里包着泡泪水。
确,在这刹那间,羞愧和懊悔突然使七姑娘容颜变得老实、庄重起来,反平时那种娇骄和浅薄神态。
她继续悔恨地说:“那天事情,真丢人!晓得你怄气。领导上又找谈话,批评。真痛恨自己糊涂!……爹,你原谅吧,以后再也不敢那样。”
“晓得?晓得错,也好。”老汉教训老七,“人活脸,树活皮。老子辈子就是你们几个姐妹。现在老,不能看着你们……唉,要是你们娘在世,老子也焦不到这样多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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